說完,她將手裡的證據高舉與頭頂,“這是臣婦娘親當年收集到姝旺祖的罪證,還望陛下明鑒,替那死去之人討回公道。”
常樂將拂塵一甩,挎在胳膊彎兒裡,趕忙上前接過去匣子,開啟後確認無誤這才送到盛安帝面前。
這裡面的東西與其說是證據,不如說是真正的姝騫留下的遺物。
還有他當時給家裡兄弟寫的信,姝奕看過那信裡的內容,這人好像沒有了父母,也未成親,心裡只有對哥嫂的叮囑和關懷。
盛安帝一樣樣看著裡面的東西,還會有一塊粘帶著血跡的布料,他的面色愈發凝重起來。
姝奕繼續說道:“當初娘親得知此事的之後,曾偷著用這信上的地址聯絡過姝大人的家人,娘親擔心姝旺祖想著斬草除根,對其家人不利,信件送出去猶如石沉大海,對方家裡是否收到信,是否知曉此事娘親一概不知,後來娘親因為此時和姝旺祖時常爭吵,整日裡鬱郁寡歡,最後撒手人寰。”
此刻乾清宮中的百官也聽明白了,刑部一位官員上前拱手一禮,“陛下,若能尋到姝騫的家人,宣他們入京便也可以證明此刻牢中之人是真是假。”
江林木見此也上前一步,“啟稟陛下,當初朱閣老親自批複姝騫調任的文書,這事兒若朱閣老不知曉,臣認為這可能性不大。”
這京城裡誰人不知朱閣老收學生的嚴苛,倒也不是嚴苛在他們的才華和能力上,而是嚴苛在可有什麼易生事端的前科,還有上不得臺面的親戚,但凡有一個容易拖後腿的親戚,朱閣老都不會收他。
能夠坐在閣老的位子上,想要查清一個人那簡直是輕而易舉,以姝騫當初的實力,那點錢帛已經無法讓朱閣老動搖,自然是看到了姝騫可以利用的價值。
這個可以至死姝騫的把柄,也是一個不錯的籌碼,朱閣老手裡握著他的這點子事兒,便可以毫不費力的指示姝騫做任何事兒,像是一條狗一樣,打死也不敢反抗。
“啪——”陛下鐵青著臉,將姝奕交上去的錦匣合上蓋子。
“刑部尚書聽令,此事朕親自交於你前去查辦,此案細節都要給朕詳細查清不得有誤!”
“臣,遵旨!”
盛安帝看著禦案上那一沓沓的證據,有之前禦史言官遞上來的,有他讓暗衛私下調查的,也有江林木和刑部呈上來的,更有今日這死士白日闖入刑部的事跡在,這一條條都在告訴他,朱閣老不能留了。
“傳朕的旨意,讓朱孝書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外出,讓禦林軍將他的府邸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與他聯系,事情查清之前,朕不想見到他。”
宮裡下鑰之前,所有的官員才離開了皇宮,祿安也一直坐在騾車上等著他們,直到看著宮門處陸陸續續的走出來許多官員,他才跳下車跑過去,正好遇到了從宮裡出來的姝奕和江林木。
出了乾清宮的時候,姝奕才曉得江林木也受了傷,只是傷口在手臂上,起先她並未注意到,加上陛下也讓宮裡的太醫,給幾位從刑部逃出來的人診治過。
所以第一眼的時候,姝奕沒有發現江林木有什麼不對勁兒,可等著他們走出乾清宮,她猛地靠近江林木的時候,在他身上嗅到了絲絲縷縷的藥香,這才讓她起了疑心。
一上車她就吹燃了火摺子,“撩起袖子讓我瞧瞧。”
姝奕的臉色冰冷,即便是聲音沒有什麼起伏,還和往日那般輕柔,讓人聽了心頭也要化作一汪春.水。
可坐在她對面的江林木十分清楚,自己的小媳婦這會兒生氣了,不僅僅是不開心,還是非常不開心。
為了不惹她生氣,江林木也很聽話的擼起袖子,將用白棉布纏好的手臂送到了她的面前。
姝奕的眼圈瞬間紅了,她看著那棉布上洇出來的血漬,貝齒咬緊朱唇才沒有洩露出那絲哭聲。
“你幹嘛呀,好好的在翰林院做個文官不好嗎,幹嘛摻和這樣的事兒。”
說著她的淚珠滴滴答答的落下來,想要開啟那棉布看看,又擔心傷到江林木,只能握著他的手止不住的哽咽。
“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再說了,這事兒我也無法做主,這是陛下吩咐下來的,我總不能抗旨不遵……”
姝奕紅著眼睛瞪著他,對上她的目光,江林木越說越沒有底氣,心虛的低下了頭,反手握住姝奕的手,雖然沒有言語,可他握著姝奕的手輕輕捏了捏,充滿了撒嬌告饒的味道,也讓姝奕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緩了一會兒說道:“我明白你想著趕緊做出些功績,可以上前升一升,帶著家裡人過好日子,可這個家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難道我們不是這個家裡的人嗎?我們一人伸手做一點事兒,都可以為這個家添磚加瓦,你幹嘛要去做這樣冒風險的事兒,今日你萬一遇到什麼危險,你要我,還有兩個孩子和祖母怎麼辦?”
事情發生的時候,江林木也有些慌了,甚至這會兒想起來也之上慶幸自己足夠幸運,在刺客刺向他的時候,官兵沖了進來,別說晚一步,就是慢一個呼吸的功夫,他或許真的就不在了。
看著院子裡倒下的同僚,他又如何能夠不後怕,他身子往前傾,伸手將眼前的人擁入懷中。
“這次我知道錯了,在看到有人的倒下的時候,我就知道錯了,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會在讓你跟著擔心。”
感受到他身體上的溫度,還有那強有力的心跳,姝奕再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伏在他的肩頭回抱著他的身軀,嗚嗚咽咽的發洩著恐懼和後怕的情緒。
哭了一會兒,姝奕心裡的情緒也逐漸平穩下來,害怕讓家裡的長輩跟著擔心,姝奕努力收住了自己的哭聲,拿出帕子小心的擦了擦臉,確認不會被人看出來她曾哭過,這才喝了一口水囊裡的水,調整了一下情緒。
“這兩天還是讓祿安跟在你身邊吧,便是去刑部你也帶著他,除非是進宮,不然不許你一個人單獨行動。”
“好,日後一切都聽娘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