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剛消停,準備做午飯呢,就聽到院子裡外吵吵嚷嚷的,李盈盈他爹坐在堂屋門口嘬著煙袋嘴兒,“去,瞧瞧外面這是怎麼了。”
這話他是在和自己的閨女說,媳婦這會兒好容易消了氣準備做飯,他也不想這個時候惹對方生氣,到最後連午飯都吃不了。
李盈盈也曉得自己住在孃家沒有什麼立場,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了院門被人敲響,“誰啊?”
不等她開門,半掩著的院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的踹開,“姓李的都給我出來!”
祿安這邊剛收回腳,林春花帶著幾分霸道的聲音響了起來,正蹲在堂屋門前的嘬煙袋嘴兒的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嗆了煙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灶房裡李盈盈她娘沖了出來,“誰啊,這大中午的吃了炮仗芯兒了不成?!”
一出門對上了林春花怒不可遏的目光,頓時心虛了幾分,“喲,是林嬸子啊,這大中午的急火火的過來,是為了何事啊?”
“何事?”林春花看看她手裡的鍋鏟子,“喲,你們做了孽竟然還吃得下飯去?!一大早讓你家小蹄子去我們家裡鬧事兒,氣得我家大朗媳婦見了紅,你們竟然還能裝出來沒事兒人吃飯?!”
說著她一把奪過來李盈盈娘手裡的鍋鏟子,嘡啷一聲摔在了地上,林春花可是村裡出名的“惹不得”,她不生氣也就罷了,可若是給她惹惱了,這便是不脫層皮,也休想全身而退。
許多年不見林春花這副架勢了,如今她這樣鬧上門,倒是讓村裡人有些驚訝,這李家終究是做了孽,江家也是倒黴和他們家牽扯上。
村長媳婦還有劉嫂子等人聽到信兒,也都紛紛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聽到林春花這話,怒火也不由得上來了,“李老二啊李老二,你們家做的孽還少啊,坑完了自己閨女不說,這還鬧得人江家跟著倒黴,當初若不是江家大朗和二郎兩口子幫襯,你家閨女只怕要被人打死,便是不打死將她發賣了也不無可能,你們不曉得感恩也就罷了,如今怎麼還恩將仇報啊。”
劉嫂子和姝奕關繫好,本就看不上李家的做派,如今鬧得大朗媳婦滑了胎,這事兒放在誰家也是不可能過去的事兒。
李盈盈的爹孃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茫然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這一看不要緊兒,李盈盈她一臉心虛加恐懼,哆嗦著嘴說不出什麼,眼淚汪汪的可絲毫沒有剛才和親娘互撕的架勢,這不用問也都明白了,江家沒有在說謊,大朗媳婦的確是出事兒了。
門外看熱鬧的目光也都變了,從最開始的好奇和玩笑意味,轉而變成了嫌棄和憤怒,看著李家的目光越發的不善起來。
可李盈盈的娘從來就不是個講道理的,現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捅了簍子,擔心被江家打,李盈盈的娘昂著頭死不承認,“林嬸子,這話怎麼說的,我們家盈盈也不過是回村了去拜訪你一下,到底也是長輩,當初盈盈在村裡的時候,大郎也是追在我家閨女屁股後面跑,說起來也是老相識,你怎麼能將你們家孫媳婦難産的事兒,怪到我們李家的頭上,這真是好心餵了狼啊。”
說著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院子裡的沙土地,就開始嚎了起來。
聽到她倒打一耙的話,林春花哪受過這樣的氣,上前就要去理論,卻被江林木一把握住了手腕,“李嬸,孰是孰非也不是一家之言,不如咱們一起去衙門裡走一趟,也讓知縣老爺評評理,我大嫂和侄兒在鬼門關外也不能白溜達。”
姝奕也站出來說道:“沒錯,當時江家的大門沒關,村裡應該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李盈盈是怎麼在我家鬧得,我大嫂又是怎麼摔倒在地發生了意外,到時候官老爺傳了證人上堂,誰是誰非自然也會給個公道。”
恰好,張嬸這個時候匆匆趕來,雖然不曉得江家這是要做什麼,可姝奕說這話的確不假,“沒錯,我當時在場,大朗媳婦也的確動了胎氣見了紅,這孩子尚不足月,還不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呢。”
村長媳婦也站出來說道:“二郎說的對,這人命關天的事兒,是該去官府說一聲,他們一家人這次傷了你們家,差點一屍兩命,日後還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兒來,這次決不能輕饒。”
“你又沒看到,你在這裡多嘴多舌什麼,真是想不到啊,我家閨女好心去探望長輩,竟然被扣上這樣的帽子。”說著李盈盈的娘像是反應過來什麼,指著村長媳婦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江家不就是得了一個官身,你們家用得著這麼上趕著舔嗎,他們家是許給你家好處了是不是。”
李盈盈的娘像是一條瘋狗似的,得著誰咬誰。
江林木也不和她客氣,“你既然如此冥頑不靈,倒也用不到別人了,我現在的官職可比知縣大人還要高,便是知縣大人見了,也得和我客客氣氣的,那我便直接處置了你,也省的村裡人跟著跑一趟鎮上。”
這話一出,不僅提醒了李家,就連村裡的人也都想了起來,膽小的嚇得都準備溜走,民怕官這可是刻進了骨子裡的。
李盈盈的父親聞言,上前一把揪住了老妻的發髻,“啪——啪——”左右一邊一巴掌,“臭娘們看我不打死你,你自己嫌命長了,別連累我們!”
李盈盈從沒有見她爹這副架勢,頓時也有些害怕了,走上前半跪在她娘身邊,“娘,娘你就別犟了,咱們認個錯,咱們給他們磕頭認個錯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又是被嚇又是被打,這會兒李盈盈的娘也老實了,人目光有些呆滯,緩緩的爬起身跪在江林木的面前。
“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話音一出,李盈盈她娘泣不成聲,有委屈,有害怕,也有些不甘。
但這些不重要,江家人要的不過是他們這幾句話,也是他們的態度。
姝奕嗤笑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若我夫君不是官身,你們是不是還不打斷認錯?現如今知道害怕認錯可惜晚了,我嫂子現在因為急火攻心導致的滑胎,雖然因為月份大,小侄兒看著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大人因為生産虧損的厲害,現如今一日也離不得參湯,這人參價值幾何你們可是清楚的,今日要麼你們陪我們兩顆上等的人參,要麼賠些補身子的錢,不然這事兒不算完。”
村裡人平時生病連個板藍根都捨不得買來吃,不到實在扛不住,幾個捨得拿錢買藥的,這人參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姝奕如今開口便是要兩顆,別說李家的人,就是村裡其餘的人聞言,都震驚的張大了嘴。
李盈盈的娘親震驚之後,連忙磕頭說道:“求大老爺放了草民一回吧,我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日後我們李家的人,便是繞到也再不敢到您面前礙眼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江林木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人,絲毫不曾心軟,“今日你能拿出來多少算多少,一顆人參五兩,我也不問你多要,你大可去藥鋪裡詢價,這樣吧,其餘的便寫個借條,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你們可以慢慢還。”
雖然李家不想認這筆債,可若不答應,江家顯然不會和他們算完,最後不等李盈盈她娘說什麼,李老二站出來應下了這件事兒,祿安回家拿來了筆墨紙硯,江林木將今日發生的事兒詳細的寫在上面,然後將李家欠下的藥錢,也一併寫清楚,最後讓李老二簽字畫押,這事兒算是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