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姝奕和祖母正在屋裡喂孩子,聽到公爹敲門的聲音,趕忙下地去開門。
江二海臉上帶著幾分擔憂疑惑的說道:“門外來了兩個人,說是要見你的,一個叫……”這人名有些繞口,江二海其實剛才進門的時候,就忘了這倆人叫什麼。
這會兒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來一個姓,“一個姓彭一個姓付,話說是你徒弟呢,你可要去見見?”
聽到這兩個姓氏的時候,姝奕就已經曉得對方是誰,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找到這裡來。
自從付婉珠成親之後,姝奕就刻意和她疏遠了關系,江林木也藉著溫書科舉之事,推掉了彭雨生補課的事情。
而對方似乎也有心和他們疏遠,於是從那之後他們便也沒有再接觸過,這會兒他們不遠千裡的跑到家裡來尋她,不認為只是單純的敘舊。
比起那些鄉紳,彭雨生應該是曉得江林木此刻去了京城趕考,明知道他不在卻帶著付婉珠尋到家裡來找她,這顯然是另有目的。
林春花和江二海見她聽到這兩個名字後,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心裡也不由得跟著打鼓。
顯然這兩個人是來者不善,林春花當即臉色也冷了下來,“丫頭你在這裡照顧孩子,我去打發他們走。”
姝奕反應過趕忙一把握住了祖母的手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他們都已經尋到了門上來,大過年的咱們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讓他們進來坐著喝杯茶吧,這付婉珠便是前任知府之女。”
說起來前任的付知府,林春花和江二海瞬間曉得了,雖然沒有見過付婉珠,可也已經和曾經聽到的人對上了號。
於是江王氏便進屋幫著喂孩子,姝奕去堂屋裡待客。
彭雨生和付婉珠進門後,目光就不斷的打量著小院子,在江家眼裡或者在村裡這個院子已經足夠大,也足夠豪華。
但在付婉珠和彭雨生的眼裡,這院子便顯得十分侷促,且這房子也十分的簡陋。
可兩人目光裡卻並沒有嫌棄之色,進到屋裡的時候,看到姝奕,二人趕忙行禮。
姝奕也笑盈盈的上前襝衽一禮,“你們二人怎麼來了,剛才聽到公爹說是你們的時候,我還當是自己聽錯了呢。”
她仍舊和往日一般,好像未曾和他們疏遠過似的。
說完她打量了一下付婉珠的臉色,瞧著比她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消瘦很多,眼眸裡的光也淺淡很多,整個人也不似以往那樣驕縱活潑。
可她也並沒有多說,只當是沒有看出來,彭雨生倒是還和曾經一樣,一看到她笑的像個孩子似的。
“是我娘子有些想念師父了,今日書院裡房間我就帶著她出來走走,想著左右也沒有地方去,不如來找江兄和嫂子說話,可到了村口我才想起來,江兄今年下場考試,這會兒人不在家中,可這來都來了。”
姝奕也趕忙招待著二人,“坐下說話,都別站著。”
說完她似是隨口一提似的,“你們來的也是剛巧,孩子這會兒睡了,咱們還能安生的坐下說個話,這若是孩子醒了哭鬧起來,我可也是顧不得你們了,那小子哭起來吵得人頭疼的很。”
付婉珠有些意外和羨慕的看向姝奕,“師父您生了孩子?”
看著她這副樣子,姝奕的心仍舊有些軟,“是啊,之前你寫帖子請我過去玩,那會兒剛診出來,每日都不舒服,便也一回回推拒了,說起來你可莫怪啊。”
付婉珠終於露出一點真心的笑,“怎麼會,若是你當時和我說清楚,我便去瞧瞧你了。”
姝奕掩唇淺笑,“不是有個習俗,說是月份淺不可對外說,所以我也只能悶著,現如今可算是摘了包袱。”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彭雨生,似乎不怎麼滿意這個話題,突然將盛滿茶湯的茶杯放在了付婉珠的面前,“你不是渴了嗎,喝些水。”
看著送到面前的茶水,付婉珠的臉色瞬間淡了下來,卻也止住了話頭,低下頭沉默的喝著茶。
姝奕看著那快溢位來的茶湯,微微挑眉,眼神裡的嫌棄和警惕也升了幾分,這彭雨生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規矩道理自然都是明白的,又怎麼會不懂得倒茶七分滿的道理。
給人到滿杯茶,這是分明在欺負人了。
姝奕抬手壓住了付婉珠的手腕,阻止她喝茶的動作,“這個時辰喝了茶,怕你晚上難以安眠,不如喝杯水吧。”
她拿過對方的茶杯,將裡面的茶湯倒掉,又拎起一旁的燒水壺,給付婉珠倒了七分滿的白水。
“說起來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和你虛客套,這茶也都是村裡的粗茶,你也未必喝的慣,反倒是這水是家裡泉眼挖的井,這水清冽甘甜,比那茶還香幾分,可世人總覺得茶比你手裡這杯水好,故而以茶待客,愛茶至極,卻忘了珍惜這沖茶的水。”
付婉珠捧著水喝了一口,有些疑惑的看向姝奕,總覺得她說的並不是這杯水,可她一時又想不到還有什麼……
姝奕看著她有些愧疚的說道:“日後你也別叫我師父了,你我不過是玩笑兩句,一則不曾真正拜師,二則我也沒有教過你什麼,這人生還得是自己去走,是要學醫還是要刺繡,不過是你一念之間,不必困於這世俗稱呼裡,更不必在意他人唇舌,不管做什麼只要自己喜歡開心就好,若是委屈自己,那這人生豈不是白白浪費。”
一旁的彭雨生臉色逐漸淡了下來,他端起手裡的茶,抿了一口,果然苦澀的厲害,便是他家的茶葉沫子泡水,都比這個好喝。
可他面上不顯,似是好奇的問道:“江兄這次中了舉人,疏遠裡不少同窗都在為他高興,這若是春闈在中個進士功名,日後嫂子是不是也要跟著江兄一起去京城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