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林愛民更得要問清楚這人到底是誰了。
“沒關系?”林愛民不屑地說道,“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養出什麼好人,我看也是想跟我們林家攀上點什麼關系,才這麼費盡心機靠近我女兒吧。”
顧栩冬輕“嗤”一笑:“你也知道她是你女兒。”
“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毛頭小子在這說話。”林愛民說著伸手準備再次扯林安燃進屋,“你先跟我回家,以後離這些不三不四的人遠點。”
林安燃躲開了他的手,滿臉冷漠嘲諷:“家?我哪裡還有家啊?你們才是一家三口,不是嗎?”
真是瘋了。
直至此刻,林愛民才終於意識到,林安燃不是一時興起的叛逆,她是真的鐵了心要和林家劃清界限。
“你吃我的,住我的,是我!是我把的你養這麼大,現在翅膀硬了不知道誰是你老子了是吧!”林愛民最後一點多年在生意場上端習慣了的涵養也沒了。
“我沒欠你的。”林安燃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句這麼多年一直壓在心裡,就連自己也不想承認的話:“當年你怎麼做起來的生意,靠的是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安燃說:“是我媽媽。”
“你……”林愛民剛還囂張氣盛的姿態瞬間弱了下去。
當年他的確是為了江家的錢和人脈才處心積慮、大費周章追到了安燃媽媽,哪怕後來因為江家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安燃媽媽選擇跟家裡決裂,但林愛民不能不承認,他創業初期所有能夠到的資源,都是江淼幫他爭取來的。
沒有江淼,就不會有現在的林總。
“你說你養的我,那也是你應該的。”安燃突然朝他步步緊逼,聲音冷透了說:“林愛民,是你對我媽,問心有愧!”
林愛民沉默了。
“安燃,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好好說。”溫玲玲又扮演起了賢妻良母的角色,說:“跟你爸道個歉,他不會怪你的。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啊。”
是沒有,因為以前的委屈,她全都自己認了。
身上沒有挨過刀子的人,自然不知道那些傷口有多疼。
“麻煩你們走之前,把我的房子打掃幹淨。”安燃說,“鑰匙也不用留了,因為我會換鎖。”
“下次……”安燃淡淡抬起眼皮厭惡地掃了他們所有人一眼,說:“再沒有經過我同意就進來,我就報警了。”
林安燃說完抱著小黑轉身下樓,顧栩冬安靜跟在她身後,沉默著一言不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所有言語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唯一能給的就是堅定不移的陪伴。
兩個人出小區後一直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走到小黑都在林安燃懷裡睡著了,她才終於感覺到了疲憊一樣停下來說:“顧栩冬,我們去哪兒?”
她被人從南河丟到滿縣,如今滿縣也沒了她可以落腳的地方。
林安燃突然發現,她又一次沒有家了。
“顧栩冬,我沒有家了。” 林安燃抬頭看他,顧栩冬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會的。”顧栩冬輕輕把她抱在懷裡安慰說:“不會的,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一直。
忍了一路的眼淚最後還是在這個擁抱裡全部哭了出來。
剛被林愛民那樣用力打了一巴掌時,林安燃沒哭;現在,當她真切感受到顧栩冬懷抱裡的溫暖時,她終於像個小孩一樣肆無忌憚放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