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悔時,她也會用那雙冷稜稜的眼,告訴他要體面,要自重。
謝濯光屏了屏神,在滿腔酸澀湧來之時,叩了叩隔間的門,力道堅定,沒有用著程青。
隔間內幾人順著聲響望過來。
施羅氏和雁月對著門,最先看到他和程青。
謝濯光沒有錯過素來和善的施羅氏,那瞬間的冷凝。她頓了一下,才重新變回那個慈愛的長者。
“雁月,去開門。請謝世子進來。”
謝濯光見落音落地,虞明窈頭垂了下來。
“窈妹妹……”
裴尚關切的眼神,看向虞明窈。
虞明窈拍了拍他的手:“沒事。”
她終還是又將和裴尚握著的手,又放了回去。
隔間內的氣氛,在謝濯光進門後,降至冰點。
謝濯光的位,設在虞錦年和裴尚中間,恰好在虞明窈右手斜上方。
見他禮貌落地,施羅氏這個隔間內的長輩,也不得不問起謝濯光的身子來。
謝濯光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冷矜如常。一丁點不請自來的羞愧都無。
裴尚坐在他左手旁,在他和施羅氏寒暄中,一個眼風都沒給。只偶爾窺一下虞明窈。
自謝濯光進門後,虞明窈先前的愉悅,一下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厭煩、不耐。
他們都看在眼裡。
虞錦年剛想嗆聲,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施羅氏扯了下衣袖。
施羅氏仍面帶笑意,就跟世間任何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者一樣,但說出口的話,卻叫謝濯光的心,沉了又沉。
“世子身子大好了,我們也欣慰。您和尚哥兒,又是多年好友,現尚哥兒大事已定,不知哪家貴女能有幸進入謝國公府,到時候我們窈姐兒在京都,多個說得上話的好姐妹也好。”
“男子到了年歲,就是得成家立業。不過世子您一向沉穩,不像尚哥兒和錦年,還頑劣得緊。”
施羅氏說這話時的眼眸,滿是睿智。
謝濯光對上施羅氏雪亮的目光,一時間,竟起不來直視之心。
短短三兩句,親疏盡現。
這位再和善不過的老人,也在勸自己放棄。
謝濯光垂下眼,耳裡傳來裴尚的插科打諢。
“外祖母說的不對,錦年兄那叫粗中有細,是尚哥兒頑劣,才叫外祖母操心。”
兩人尚未成親,裴尚卻已隨虞明窈改了口。
這一屋子,除了自己是外人,其他全是自己人。
“世子用個膳再回?”裴尚揚起好看的眉眼,他一向懂得怎麼氣人。
“現已至江南,按照這個行程,明日就該到蘇州了。六郎你沒來過蘇州,不知這兒好吃的有多多。趕緊嘗些,要不往後,可只有我,有這口福了。”
畢竟只有自己,才會是虞家的婿,才該是往來京都、蘇州府的人。
謝濯光抬起眼,卻見虞明窈嘴角掛笑,滿是寵溺之意望著裴尚。
她看裴尚的時候,眼裡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