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時,總是打攪她的寧靜,現在不好了,也還在攪碎她波瀾不驚的人生。
真的倦了。
虞明窈拖著步子,慢慢挪至五號房。有那麼一瞬,她真心想做個不守信的人,不去理會那些煎熬。
也不用再對上裴尚燦若星辰的眸,眸中的期盼。
他還年輕,不知道一旦男子同女子有了魚水之歡,縱然是聖人,也是沒辦法就這麼輕易由著自己的女人,嫁給旁的男子。
可她沒辦法,她只能按照裴尚的請求去做。
在這一點上,她和裴尚都是一樣的人。
重諾,總是被道義捆綁束縛,沒辦法心安理得徹徹底底自私一點,做個壞人。
天字五號房門口,周遭死一般的寂靜。
還未等虞明窈做出抉擇,艙門“咯吱”一聲開了。
程青見到她,方還耷拉的眉眼,一下滿是驚喜。
“虞姑娘來了!快請進。”
他一臉輕快,虞明窈腿卻似灌了鉛。
待程青退下,四五尺餘方的艙,一下空蕩蕩,只剩她和他兩人。
她丁點挪步向前的意願都無,仍立在艙室中央。
思緒約莫是放空了,腦子空空,往事也沒從她的腦子裡冒出來。
良久良久,她嘆了一口氣。
嘆氣聲落地的瞬間,另一道帶著苦澀之意的揶揄,也響了起來。
“六郎就這般讓窈娘為難麼?”
謝濯光不知何時,半靠在床榻上,凝視著她。
他的神情很柔和,可以說,虞明窈上世加這一世,都難得見謝濯光姿態這般柔和過。
以往,他總是繃緊的,總是冷著一張臉,像千年不化的寒冰,讓人暖不了他的心。
虞明窈掀起眼皮,臉上丁點笑意也無。
“你怎麼不去死?”她撂下這麼一句話。
話音落地,謝濯光面上的柔和立馬僵住,難以言喻的難過從他面上閃過。不過,十七歲的謝濯光,會冷冰冰繼續犟嘴,掩飾自己的落魄。
二十四五的謝濯光,只會淡淡一笑,情緒從他心頭穿過,留不下一丁點痕跡。
他還是能夠雲淡風輕。
“我們可以心平氣和說說話麼?窈娘?”
他往日冷肅的臉,像攤開的麵皮一般,鬆弛下來。
虞明窈聽了這話,卻是扯起嘴角,面上滿是諷意。
“我跟你?哪有什麼好說的。我現在是裴家婦,不是你謝家人。你要是心思多,自己存心尋死,就盡管死去。別老是牽扯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