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裴連珠及笄禮的聲勢浩大,虞明窈的及笄禮,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寒酸。
只略辦了兩桌席面,一桌給裴老夫人、李氏、裴玉珠這些婦人,另一桌就是謝濯光、裴尚這些小輩。
說起這個,裴尚就來氣。
今兒是虞明窈的大日子,他特意讓李慶提前兩刻鐘,叫自己起身收掇。
剛洗漱好,換上衣裳,就聽得院子裡有小廝來報:謝國公府世子爺過來了。
裴尚黑著個臉,坐在椅上滿臉不虞。
他這寡言但心不盲的摯友,一身青色圓領錦袍,進門後,神色淡然。
自己就坐在那,謝濯光硬是跟漿糊糊了嘴似的,一個字都不過問。
哪怕問一句“是否用過早膳了呢?”
他都可以大大方方答一句:“沒用,就等去窈妹妹那用。窈妹妹人美心善,施家祖母待我又好,如待外孫女婿般,定不會忍心讓我餓了去。”
結果這人一聲不吭……
裴尚冷哼一聲,瞥見謝濯光今日雖瞧著同往日差不多,但一襲青色錦袍,錦袍胸口處的仙鶴圖案栩栩如生,腰間掛的玉佩,貴重中又帶了絲尊貴。
一看就知暗含心思,是刻意精心打扮過的。
呸!心機!
裴尚面露不屑,轉身卻回到自己床頭前,從繡鴛鴦的大紅枕頭下,取出一青色香囊來。
邊拿著香囊走向謝濯光,邊故作煩憂。
“哎喲,你說窈妹妹也真是的,我都說不用了,免得她繡香囊時紮到了手。她硬要說心儀我,要將這香囊賜予我。”
“唉!”
他長嘆一口氣,茶裡茶氣:“都是我不好,讓窈妹妹這般心煩。不過過了今日,她應可以將心定下來了。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我娘親好久就答應我了,待過了今日,就去虞家提親。”
“你說這提親之人,找誰好呢?”
他一臉苦悶。
謝濯光聞言,嘴角一絲扯起笑意的力氣都無。
他望著裴尚腰間那個香囊,不知為何,渾身猶如置身於冰窖一般,整個人,從頭涼到骨子裡。
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
這香囊,明明他只是第一次見,可那一針一線,甚至上頭的竹紋花樣,他都異常熟悉。
青色,是自己喜好的顏色,人盡皆知。就如他知裴尚喜緋色一樣。
想到這,謝濯光心頭湧出一絲奇異的歡喜,他竭力想將這絲妄念壓下,可他越盯緊那個香囊,心頭的念頭,就愈發肆意洶湧。
這香囊,不該是裴尚的!理應是……自己的!
察覺到這個念頭後,謝濯光素來古井無波的黑眸,閃過一絲喜意,可這絲喜意,在對上裴尚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冰冷、暗含警告的眼神後,轉瞬消了下去。
既給了裴尚,就說明……她已選擇了裴尚。
不管最開始她的念頭是什麼,現在的結果就是——
裴尚才是那個勝者。
想到這,謝濯光向來挺拔如青竹的身軀,一下有些瑟然。
裴尚一眼窺得他的落魄。
他終於露出自謝濯光進屋子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窈妹妹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