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之前,易弦還是她最可靠、最親密的小夥伴,在她心裡,這是個極其注重隱私和個人空間,偶爾被她擁抱一下還會忸怩害羞的小姐姐……現在看來,不管是注重隱私和個人空間,還是會在她做出親密舉動時忸怩害羞,都是為了掩蓋“她”其實是他。就不知道“可靠”這一條還能不能保留下來。
何田嘆著氣,易弦爬上棚板了。她立即背過身,不理他。
他就像往常一樣在何田身邊躺下,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叫她,“別生氣了,是我不對。可我……不是故意的。”
何田哼了一聲,他探過手,用一根手指輕輕戳戳她肩膀,“你得快點好起來啊,不是說,還有好多事要做麼?”
何田還是裝死狗,易弦又說,“唉,櫥櫃的木門也要換,牆壁的破洞得堵上吧?用什麼堵呢?泥巴可以麼?”
何田心說,恐怕只用泥巴不行吧?泥巴裡有種子怎麼辦?而且日曬雨淋的,掉了一小塊就是一個凹坑,有一種蜂,最喜歡在木洞裡築巢……還是得添進去木屑,然後用一小塊木頭,塗上魚膠,才能補上。
易弦又問,“家裡的餐具幾乎全給打碎了,水杯只剩下兩個了,盤子就剩一個了,連木盆都碎了兩個。要是我們不自己燒陶,就得去山下的村子買了。他們東西好像很貴,對吧?”
“嗯。”何田憂心忡忡答應一聲,“窗子也得替換,得定做呢,這個最麻煩,又不是到了就能買到的。”
“要是你好了,咱們明天就下山?”
“嗯……還是等兩天?人家肯定會問,為什麼窗子壞了,萬一帶出來那些土匪的事怎麼辦?等風聲過去了?”
“哎呀,我們就說是熊來了。”
易弦一邊逗著她說話,一邊一點點往她身邊湊近,藉著微弱的光,看到何田雖然裹著被子,可是左臂左肩還沒穿上衣服,又輕輕捅捅她腮幫,“你看,這麼多事等著我們做呢,你得趕快好起來,對吧?”
“嗯。”
“那……你躺著,我幫你吸傷口?”
何田沒說話,易弦用一隻手臂撐著身子半坐半臥,看著她。
淡淡月光下,何田眨了眨眼睛,小聲說,“好。”
易弦這次不敢造次了,雖然握著何田滑膩的手臂,和她肌膚相親,心跳得像在打鼓,身體也當然有反應,但是始終沒敢再怎樣。
他又幫何田揉了揉手臂肌肉,再幫她穿上衣袖,蓋好被子,小聲說,“你別怕。”
何田想說,我不怕你。我是怕……怕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清。
她聽見易弦像是翻過了身,背對著她,聲音低低的,“等你好了,我就搬出去住。”
何田忍不住了,她躺平,轉過頭看了看易弦側臥的黑影,“你住哪兒啊?”
“我在西瓜地旁邊搭個小棚子。”
“那天涼了呢?”
易弦心裡一喜,強忍著喜悅,有點委屈地說,“天涼了……我就在屋子外面蓋個小磚頭房子。本來不是要蓋暖房麼?”
何田心裡不是滋味。
男女有別,她確實不該和易弦再共處一室。可是,她又沒想過把他趕出去。
要是易弦剛才不說,她都沒想到要讓他出去住。
她心裡亂糟糟的,最後說,“那我幫你把房子蓋大點。”
易弦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不應該啊!
你應該說“那你就不要出去住了”呀!
他懊悔地只想捶床。
第二天一早,何田被食物的香味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