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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楊漣苦心孤詣,東林黨近乎孤注一擲的彈劾魏閹二十四大罪的摺子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
朱由校不僅下旨切責楊漣,更是溫言安慰魏忠賢。言魏忠賢雖是一不全之人,但心繫國事,心懷天下。並讓楊漣以後不要再針對魏忠賢了。
這旨意一出,本是因為楊漣這摺子而沉浸下來的閹黨中人不由歡呼雀躍了起來。而東林黨文人呢?臉是一個比一個愁。
對於這結果,也只有葉向高想到了。但是在聖旨下來之後,他就帶著家眷和行李準備回老家去了。
至於楊漣呢?接旨之後很平靜,但是他心中有多震驚和憤怒卻是別人怎麼也想不到的。
……
天啟四年七月初三,晨。北京城外短亭。
辰時才至,北京城外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無論是城外的百姓急著去城裡買些東西還是賣些果蔬都起得足夠的早。
但是對於正準備回家的葉向高而言,他們起的卻並不算太早。
而當葉向高帶著家人行在官道上時,他卻發現前方的那短亭上正站著一人。這人彷彿早就站在了那裡,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近了看清楚人之後,葉向高讓人停下馬車。並讓他們在原地等著,他徑直就向短亭走了去。
而在短亭處等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楊漣。楊漣在城門一開時就出城在這短亭等葉向高了,如果不是來這麼早,楊漣可不覺得他能等到葉向高。
入朝人不知,離朝人不問。空自一行人,非僕唯是親。
兩度入閣併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葉向高怎麼也不應該是那麼的寒酸。但是事實他就是那麼寒酸,甚至還比楊漣所見的寒酸。
“楊漣見過首輔大人。”見著葉向高走過來,楊漣恭恭敬敬的給葉向高行了一禮。
“呵呵,如今哪還有首輔大人?難不成是虞臣來了?”葉向高很坦然的笑問道。
聽著葉向高的話,楊漣也微微笑道:“是文儒不知禮,還請進卿兄勿怪。短亭內為儒略備薄酒為進卿兄踐行,還請進卿兄賞臉。”
“文儒的酒不可不喝。老夫就多謝文儒有心了。”
葉向高說著,很是坦然的就進了短亭,並坐在了正西邊。
酒是極其普通的酒。不過以楊漣的家底和俸祿以及品行,這壺普通酒的價值早已超過了萬年佳釀。
一連喝了三杯酒之後,葉向高不由開口問道:“文儒此行來可是讓夢白他們知曉了?”
“趙大人他們知道我今日會來送進卿兄你。不過他們雖是知道,但是卻不能來親自送您。還請進卿兄你理解他們。”
“呵呵,老夫一把年齡。歷經無數次宦海浮沉,這一生還有什麼理解不了的?”葉向高笑著,眼睛卻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城牆。
“文儒啊,你說這北京城城牆會不會有一天被異族的鐵蹄給踏跨?”
“進卿兄何出此言?”
“呵呵,只不過是一時的感慨罷了。不說也罷,不說也罷。”葉向高笑著擺了擺手,又道:
“文儒,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夢白他們還是依舊咬著魏閹或者閹黨中人不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