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馮伯欲言又止,他本不想告訴孟毓,但看到孟毓肝腸寸斷的樣子,他心中又不忍,於是說道:“去年開春,縣令公子陪同王家公子出遊狩獵……”
事情總是驚人的相似,就好比天下永遠少不了欺壓百姓的惡霸,總有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
孟毓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妻子不堪凌辱,跳河自盡;父母阻撓未果,慘遭惡奴棒打至死。
雖然是千篇一律的橋段,但事情的真相卻是如此。
耆老看著因為憤怒而變得顫抖的孟毓,試著勸解道:“孟毓,我看此事還是作罷吧,如今貴胄作流寇者比比皆是,咱們百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好一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敢問這位老先生,你可知道我等去年身在何處?”
耆老搖搖頭,表示不知。
開口的漢軍露出一絲譏笑:“去年我們在明山和南匈奴血戰,前年在九原和東羌死戰,多少將士因為保衛家園而血灑疆場,現在你卻叫我們忍?”
孟家自他祖父開始就一直從軍,三輩人都沒斷過,可他們在外抵禦胡人,家人卻遭豪強殘害,這種感覺,就好比他們拼死想要保護的人,突然從背後捅你一刀。
這種切膚之痛,豈是偏安一隅的鄉民所能感受的。
當中一名漢軍拔出環首刀,大踏步走到孟毓面前:“孟大哥,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即可殺進縣衙,為叔父叔母報仇。”
孟毓終於停止叩拜,頭也不回道:“你們走吧,這仇我不會報。”
“為何?”那名漢軍目露圓睜,顯然氣得不輕。
孟毓像一個任人擺弄的提線木偶,眼神空洞無神:“某心已死,亦無從軍之志,只願在此守墓三年,以盡孝道。”
“不報父母之仇,枉為人子。”那名漢軍見孟毓不為所動,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呸,枉為七尺男兒之軀,我看錯你了。”
孟毓沒有接話,而是默默地抽出佩刀,專心得替兩座墳冢修飾蒿草,那名漢軍還欲再言,另一名漢軍急忙上前拉住他。
“我們走吧……”那名漢軍深深地看了一眼孟毓,連拖帶拽地將另一名漢軍拉走。
噠噠的馬蹄聲拔地而起,孟毓的手一停,餘光瞟向已經騎馬遠去的九名騎士。
殘月如勾,淒冷的北風在寂靜的夜裡刮過所有暴露的目標,凍得一片嗚咽一片哭泣,孟毓仗刀夜行,馳騁在前往涅縣的官道上。
突然前方有人攔住去路,孟毓定睛一看,正是他什下的九名漢軍。
孟毓眉頭一擰:“你們怎麼在這裡?”
一名漢軍朗聲道:“孟大哥,你的演技還差點火候。”
孟毓搖頭,語氣頗為無奈:“此行兇多吉少,我不想連累你們。”
那名漢軍看向身後的夥伴:“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其餘八名漢軍齊聲大喝。
“王於興師。”
“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九名漢軍同時拔出環首刀,動作整齊劃一,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