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太多,這一切都還不過是我的猜測,而且皇上既然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我要找的,就不僅僅是表面的真相。”
似乎是發現了我的糾結,蕭玦從背後環住我,輕拍著我的手臂。
這一晚終究難眠,次日晨起時,太陽異常的明媚,就是不知這樣明媚的陽光,能否驅散南郊的烏雲。
因為顧慮著高若儀的事,我們一早便趕往了南郊,卻沒想到硯懸已經帶著青歌出發了。
趙家村離廣安村不遠,兩個村落之間的左斜方便是長坪村,硯懸沒有到長坪村逗留,而是直奔廣安村,臨近村口時,青年便慢下了步子。
“前面就是了,先生您聽我一句勸吧,別去……”
硯懸看了青年一眼,反問:“為何是去長安求助?”
青年一怔,想了想才道:“我是行腳商,遊走於三個村子,這病,就是我從廣安村惹上的,他們不敢去長安,才叫我去……”
硯懸不語,只從腰間取出一個藥瓶遞給青年。
“這裡面是清心丹,你回去的路上要是不舒服就吃一顆。”
說完便領著青歌往前走,青年看了一眼硯懸,想說什麼,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破敗的村落,終是被恐懼戰勝,捏緊了藥瓶就往回跑。
臨近村口,硯懸才發現這個村子比遠想象中的還要荒涼破敗,因為許久無人打理,野草遍生,簷角已成了蛛網的地盤。
硯懸檢視之際,青歌快步走到一顆枯樹,看著地上一堆草木灰一樣的黑渣,蹲下身拾起一些放在鼻下聞了聞。
“師妹你看,這是艾草,這裡的土壤都積澱成了黑色,有些時間了,看來他們也許一早就察覺了,才會燒艾。”
硯懸看著樹下黑色的草木灰微微蹙眉,轉身繼續往村子裡面走,隨意推開一扇木門,瞬時沉積的灰塵便撲面而來,硯懸用手揮了揮灰塵,繼續往裡走。
昏暗的房間裡桌子板凳倒了一地,顯示著主人走得匆忙,硯懸伸出食指在木桌上一抹,食指便染上了一抹灰塵,硯懸沒有在意,用手巾將灰塵擦掉又往裡走,臥房內的床榻也染了一層灰,硯懸沒有在意,繼續往廚房走,廚房除了那些搬不走的鍋碗,倒是不剩一點吃食。
“這村裡的人逃病都沒忘帶糧食。”
跟上來的青歌看了看光溜溜的米缸和菜籃,撇嘴道。
“師兄,水源在哪?”
“就在前面不遠處。”
出了門,硯懸往四處看了看,才跟隨青歌往河邊走。
“紫殊侯修書來說有個姑娘被扔在這裡,從我們進來鬼影都沒看到一個,聽說那姑娘還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哎,你說什麼人能這麼狠心,明知道這裡鬧瘟疫還把一個生病的大活人扔過來,殊不知這生了病的人本就體弱,要是這裡真有病氣,她再染了這裡的病氣,嘖嘖嘖,可憐啦……”
“誒,對了師妹,你說他們說這裡有瘟神,你猜瘟神長什麼樣?”
一路上青歌嘮嘮叨叨,硯懸也不煩,反倒是習以為常一般,青歌說話,也不管硯懸是否回答他,偶爾她也哦了兩句,可今日她的注意力似乎在四周,一雙眼睛在四處看個不停。
“我不信鬼神。”
硯懸抽空道,青歌聽了看了眼硯懸一笑。
“就是,我們學醫的弟子,信也信藥神……”
“啊!瘟神!”
聽著本來念念叨叨的青歌突然一喊,硯懸緊張得看了一眼青歌,發現他捂著眼睛拼命往自己身後躲,瞬時提起警惕心,往前方一看,霎時被驚得瞳孔放大。
沿河的石子堤壩上,隱隱約約聞到一絲惡臭,遍地零零散散的躺著屍體,隨處可見蒼蠅環繞,那些屍體被河水沖刷的部分泛著死白,而沒有被沖刷的,有些肉已經腐爛,偶見森森白骨,但那些都不算惡心。
那些屍體不遠處,有一個用柴木搭成的臺子,柴木已經被燃燒過,臺子的中間是一具被架起的屍體,那屍體骨架較小,因為柴火沒有將屍體燒透,又或許是因為有烏鴉去啄食,故而那些燒焦的血肉就那麼要掉不掉得半粘在被燻黑的骨頭上,因為血肉模糊,那屍體的臉已經看不清楚,可依舊能見一顆眼球卡在眼眶裡被模糊的皮肉保護,另一顆已經被烏鴉啄了一半,連著神經掛在臉上,青歌說的瘟神,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