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的小石屋裡頗為簡陋,內外兩間都沒有太多的案櫥器具,站在裡屋門外一覽無餘。
藍袍老者先是隨意地打量了一番外屋的陳設,然後又走進了裡屋,抬起頭,目光在房樑上停留了片刻。
隨後他低下頭,輕輕拉開櫃子的幾個抽屜看了看,將其中的幾個小瓷瓶擰開聞了聞,隨後又放了回去。
將抽屜推回後,藍袍老者注意到了床頭那盆修剪過卻已然凋零的盆栽,黑漆漆的花盆上還印著不少花紋,倒還挺別緻。
伸出一隻烏黑乾瘦的大手,藍袍老者在土炕邊緣處按了按,從炕蓆下摸索出三本冊子,正是三卷《公羊劍訣》。
開啟翻看了一會兒後,藍袍老者又將之塞了回去,走到木桌前。
木桌上也有幾本書籍,如《人參譜》、《攝參七要》等,都是關於人參的辨認之法和培植之法,藍袍老者翻看了幾頁後便失去了興趣。
回到外屋,藍袍老者自水缸中舀出一勺清水,倒進木盆裡,淨了淨手,走出了石屋。
“呵,倒是個自吃自種的農家娃。”
瞥了一眼院中那棵長的像蘿蔔一樣的園參,藍袍老者嘴角一勾,眼中流露出好笑之色。
……
墓地旁的幾個壯漢雜役一邊端著飯碗,一邊湊在一起談論著什麼。
一名面相兇惡的疤臉大漢眨巴著眼,隱隱透著猥瑣的氣質:“唉,哥兒幾個聽說了麼?知道咱們這次挖的幾個墓穴是給誰準備的麼?”
“呦,我們都不知道呢,秦老弟,咱們這茬就數你訊息最靈通了,快給我們說說罷。”其他幾個雜役聚了過來,好奇地豎起耳朵。
“就是啊,這大過年的,難不成青木堂又和水匪惡戰了,咋一下就死了七個人呢!”其中有個急性子的漢子大聲猜測。
那疤臉大漢連忙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指了指不遠處灰袍少年的背影,示意不要被外人聽到,然後低聲道:“你們不知道吧,死的可是柳主事一家啊!”
“甚嘛?”
“嘶……柳主事也能被人殺啦?他武功可厲害啊!”
幾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奇的追問著。
“不是被殺,是瘟疹,一家都發了瘟疹,慘哪!門主親自下的命令,將柳主事家的院子全封鎖啦,周圍十丈之內還撒了硝石呢!”
“原來是這樣……”
見幾人恍然大悟的樣子,疤臉大漢的臉上露出嘲弄之色,故意捏著鼻子乾笑道:“呵呵呵,可不嘞,幸好咱們只是來挖墓穴的,也不知是哪幫倒血黴的傢伙會攤上抬棺下葬的差事……嘿嘿,一個不小心被傳染……”
陳玄耳力非常,對身後的小聲議論其實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卻一點都沒往心裡去,毫不關心。
此時的他正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著碗裡的白飯,眼睛卻死死盯著遠處的屋門。
終於,小片刻後,李管事從石屋中兩手空空地走了出來,出門後還往地上甩了甩手,這讓陳玄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進去淨手啊……”
但隨後的一幕,讓陳玄差點有了摔碗罵孃的衝動。
只見李管事看到左右無人,竟隨手扯過了陳玄晾在院中的一件灰袍,擦了擦手後,又重新搭回了晾杆上,然後大刺刺地坐到石桌前,開啟食盒,取出菜餚,開始慢條斯理地品嚐起來。
“噎死你這個手黑心黑的老東西!”陳玄那個氣啊,只覺得一陣陣肝疼。
“咦,陳師兄,怎麼了?”身旁的江信見陳玄臉色有異,出言問道。
“哦,沒事,沒事。”
陳玄擺擺手,平復了一下心情,但隨即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猛地回頭,向身後的那個疤臉大漢問道:“你剛才說誰得瘟疹死了?什麼瘟疹,不會是雞瘟吧?”
“咕咕咕……”
“咕咕……”
籬笆小院中的幾隻母雞正啄食著陌生老者扔來的嫩白米粒。
忽然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其中一隻母雞伸著脖子,瞪著一對雞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但卻沒有發現任何危險……
於是它晃了晃雞頭,繼續啄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