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雪光中,她這刻意的一笑如蟄居在暗夜的冥火,燦爛卻森冷,還帶著些胸有成竹的王者之氣,鳳其?看得分明。
他一臉的勃勃興致漸而褪盡,五官一明一暗間,極為戒備陰冷。
這位三小姐,難以捉摸,怕不是外人所傳的那般。
“青夜,你去好好調查一下右相府的三小姐,務必精確,要細致到一日三餐。”鳳其?掩了神色,扭頭吩咐道。
青夜以為耳朵裡塞了驢毛,眼珠一瞪,幾乎要掉到地上。
相府三小姐?那個傻子?他堂堂一個青衣衛的死士要去調查一個傻子?
“是。”他悄悄望了望小王爺那張並無異常的臉,微微一嘆,命令如山,他只能垂首應答。心中卻叫苦連天,自家的主子,何時有了這等癖好,對一眾佳麗美人視而不見,卻偏偏對個傻子上了心。
梅林中常有喜大大咧咧的抖了抖身子,壓了幾層的雪花簌簌抖落,逐漸顯出那一身滿是補丁的破襖裙。
眾人驚慌失措的退了數步,人聲嘈嘈的驚呼縈繞。
“來人,來人!不管是人是鬼,都把她給我抓起來!”常遠道控制局面的嘶喊不時盤旋在夜空中。
常有喜憑借瘦小的身子與肢體的靈巧配合,像只有序逃竄的野兔般,在一群家兵胡打亂揮的木棍中游刃有餘的穿行跳躍,轉眼間便跳出了圍圈,直愣愣
眾人見只是個衣著破爛的傻女娃,並無任何實質性的威脅,不禁暗暗寬鬆了口氣,有些還重拾興致,兩眼放光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好戲。
“爹爹,女兒想你了”常有喜隨手抹了抹兩道青色的鼻涕串,寬大的袖子在風中一揚,更像是一塊骯髒的爛布,笑得天真,奶音甜甜,帶著幾分傻氣。
在冷風中凍了許久的達官貴人們總算找到了些勁爆的猛料,方才還冷凝的氛圍一瞬間變得熱火朝天,無數版本的竊竊私語如是一點爆炸的火星子,逐漸蔓延成一片。
這一聲飽含深情的爹爹,如一道響雷,生生砸到常遠道的天靈蓋,劈的他全身麻木,那臉上的顏色青白黑紅的變幻著,煞是精彩。
他似乎忘了,在這相府裡,還有這樣一號女兒的存在,又或許是根本不願意記起。
常遠道為彰顯自己的寬厚和德,也遞了張請帖送去了左相府林書則的府裡。眾所周知,一山不容二虎,這一左一右兩位丞相雖面上看來和樂要好,互相奉承,實則暗裡鬥得不可開交。壞就壞在林相爺的長子也來湊了趟熱鬧,為煞常府威風,自然要添上幾朵錦花,便噙著一腔皓朗長調開了口,“我瞧著這位姑娘面熟,像是右丞相家的三小姐,敢問相爺,不知是與不是?”
常遠道一把鬍子硬了幾硬。
為今朝堂上只有兩相權利能相互抗衡,林府公子口不擇言的直白正道出了一眾人的心裡話,旋即紛紛的小聲議論更甚。
“右相一向寬厚,怎麼這個女兒卻像個乞丐,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莫不是在外人前裝的,瞧那孩子可憐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