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久之後,他會發現自己的這個判斷有多麼的愚蠢之至,周祭他,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標準對待。
“多謝先生寬宏。”周祭兩手一揖,恭恭敬敬地說道,他始終垂著睫毛,看上去當真是歉疚不能自已的模樣。
頂著這副相貌,他如今只有十五歲,孟衍本來就大了他幾歲,加上自己又是老成得緊,更加把周祭看作是晚輩來憐愛。見他迷途知返,自己更是高興,忙道:“不怕,不怕,只要你肯改過自新,什麼都是來得及的。”
周祭滿面感激的看著他,吸了口涼風,憋屈得直皺鼻子,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個調皮可愛的鄰家小少年,人畜無害,哪裡見得出前幾日的半分囂張跋扈?
孟衍抬起如玉的手,手背貼著他的額頭,溫和地道:“今日不要練劍了,宣太醫令來看看吧,好好修養一日,好不好?”
“太醫令?”周祭向上翻白眼,無奈道:“他們就會開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我最不耐煩喝那些東西了,先生,不去找太醫令,你替我看看好不好?先生最神通廣大了,這種診脈看病的小事肯定也會對不對?”
“糊塗,”孟衍笑開,溫聲責備他,“我哪裡去看病?都這麼大了,還怕吃藥麼?”
“那先生餵我喝。”
“好。”
“先生,我夜裡一個人睡太冷,你陪我睡好不好?”語氣帶著乞求,周祭弱弱地開口。
雖然改變來得太不真實,讓孟衍還未反應過來,但是,目前這樣不是最好的嗎?他將不安的思緒拋開,一個輕輕的爆慄落在周祭額際,“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答應嗎?”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周祭覺得很踏實,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孟衍只有對著自己真心愛護器重的晚輩,才會做出這種親暱的動作的。只是,周祭不得不承認,孟衍實在是個睜眼瞎,識人不明,而且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往狼坑虎xue裡面推。
到了晚間,周祭果然到了永樂宮來,和孟衍抵足而眠。
鑒於前幾次周祭的行為,孟衍不得不提防著他,緊緊繃著張臉,雖然在外人看來,他那張臉無論做什麼表情都等同於沒表情。他泰然躺倒,一副大敵當前、視死如歸的悲壯,連翻身都不敢。
周祭心知肚明,分外覺得好笑,只是此夜他安分得出奇,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安安靜靜地躺著,和孟衍說話,“先生,你這麼久不回岱山,難道不怕族裡面亂成一鍋漿糊?”
這是個正兒八經的問題,沒有調情的嫌疑,孟衍鑒定完畢,決定回答一下,“孟氏有長卿照管,他處事比我還周到,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長卿?”
“他是我的師兄。”孟衍道。
“先生究竟有幾個同門啊?”
“……為何這麼問?”孟衍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目光黯了黯,啞聲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即使是在黑暗中,周祭也能敏感察覺到孟衍的情緒變化,他趕忙收住了口,嘿嘿地笑了笑。
安靜不多時,他道:“先生,我難受。”
孟衍趕緊地一個挺身起來,關切地道:“哪裡難受?”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周祭胡亂地說道。
黑燈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周祭在指哪裡,他準備起身掌燈,周祭又道:“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十足十的撒嬌語氣,孟衍幾乎可以想見,他此時是如何將好看的臉皺在一起,說出這句話,果然是個惹人疼的孩子呢。
他還沒反應過來,周祭已經從被窩裡鑽了過來,不安分地往他身上蹭,拿腿壓住他精瘦的腰,疑惑的道:“先生,你身上怎麼這麼燙?怎麼比我這個染了風寒的人還燙?”
孟衍也不知道,搖了搖頭。
周祭沒有再問。
與孟衍想象的不太一樣,此時的周祭偏頭看著他,眸子比這黑夜還要暗上幾許,恐怖得瘮人,全無半分孩子氣。
作者有話要說:
趕榜單的結果是,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算了,以後再修改吧。希望大家多多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