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薛禮帶著迎親隊伍以及那八人抬的花轎到了家。
到家時, 天色已經黑了, 薛家滿堂上下點起了燈火, 窯洞院子裡燒起了大火,薛家看上去要比柳家還熱鬧, 因為人更多,但也更亂, 比不了柳家處處有“禮”薛家這邊的人更隨和, 大多數是鄉親們, 還有薛家宗族人。
薛母出來,因為等了許久, 知道柳家肯定為難薛禮了所以有些不高興, 薛禮下馬時急忙過去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柳家人是不是為難你了?”
奔波了這麼久回到村落的時候薛禮心情還算好,母親提的話他只得搖搖頭:“母親,沒有, 是路上耽誤了。”
薛母摸了摸薛禮的臉蛋心疼道:“都凍成這樣了,這禮俗就免了, 快回房去。”
正是吉日這時候不能因自己而壞了俗禮委屈了轎中人:“環兒她下嫁與我, 若這些都免了, 不行。”
薛母沒辦法,只好按照慣例來,薛禮將柳環迎了出來。
“下婿!”
之後薛母讓幾個薛家人在地上輪流鋪上地毯,讓柳環走過,到了屋門口跨過事先準備好的馬鞍便是拜堂了, 按照習俗,新娘子要用帶來的扇子遮住面容,直到拜堂。
柳環也是這樣,從下來一刻起,鄉親們就好奇這個新娘子長的樣子,只聽聞才貌是河東女子中的一絕,卻未曾見過,拜堂前,需要新郎吟一首卻扇詩,柳環才能將扇子扯下。
“莫將畫扇出幄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是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薛禮脫口而出說完後,柳環將扇子拿下,豔絕四座,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說新娘子好看,何況是那些未成婚的壯年男子。
“薛母好福氣啊,贏得如此佳人做兒媳婦。”馬上就有人口不遮攔的說起羨慕話了。
薛母笑臉相迎,柳環聽到了,臉上有些微微泛紅。
拜堂成親,六禮已經全部結束,接下來就是入洞房了。
薛家安排的人將柳環迎入新房,薛禮是需要在外面陪客的,柳環如那些新婚娘子一般坐在床前等候著,已經等了一天,也不在乎這一時。
薛禮娶了大氏族的女兒,少不了別人羨慕,還有奉承巴結,平日裡恃才傲物瞧不起他的也都來了。
薛禮不記仇,凡事來捧場的他都十分感激,薛家長者還是有一些的,需要薛禮陪酒,薛禮長得十分清瘦,也不會喝酒,酒過三巡後,薛禮有些醉了,鄉親們也就沒有再為難他讓他繼續喝酒了。
“行了,再喝薛大哥就不能享受新婚之夜了,咱們呀饒了他吧!”一番話後弄得鬨堂大笑。
薛禮泛紅著臉,所謂的新婚之夜讓他有些莫名的尷尬。
作了個陪笑,又作了個揖“多謝!”
夜色漸深,來的人陸續都走了,薛家漸漸冷清,剩下的都是薛禮讀書時的朋友,還有鄰居家發小,年齡都差不多,還沒有及冠,不過其中有幾個已經取得州試的名次,只等兩年後的科舉了。
薛家的經濟沒辦法讓薛禮在學館內讀書成為生徒可以直接參加科舉,所以只能透過州縣考試,獲得科舉的資格,今年的科舉已經過了,要等便要三年後,州試也要兩年後。
入夜,整個屋子都安靜了,薛家只剩下自家人了,薛禮趴在桌子上,酒的後勁十分大,讓他有些不清醒了。
“回房去吧!”薛母輕輕的拍了他一下。
薛禮搖搖頭,他聽得見母親的話,但是他不願意回房間,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面對。
“總歸是要面對的。”薛母嘆了口氣,也很無奈,這些是她一手造成的,指腹為婚,她隱瞞了薛禮的身份,導致婚約就這樣留住了。
聽到母親的話,薛禮撲在母親懷裡嚎啕大哭。
“她會理解的。”薛母幫兒子擦了眼淚後,帶他去了婚房。
薛禮還是有些猶豫不決,酒醉之人其實是最清醒的,表面的昏沉,可是內心清楚,他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麼,酒能壯膽,的確!
“去吧。”
薛禮輕輕的開啟房門,柳環早朝她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有的只是微笑,薛禮自然也回笑,回過頭,薛母點了點頭,薛禮便將門關上了。
“是不是又一次讓你久等了?”薛禮走過去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話,但沒有得到回話,有的只是柳環很輕柔的一個動作,摸了摸他有些滾燙的額頭。
“你是不會喝酒的,為何還那麼逞強。”
薛禮雖然長得這般男兒,卻是不沾酒的。
“禮是應該的,再說了大喜的日子,我這個將門之後不能飲酒豈不是讓人笑話。”
兩個人等這一天等了許久,薛禮等了三個月,卻如同三年,柳環等了十六年,卻如同一生,終於還是等來了。
“還記得上個月我跟你說過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