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監軍端坐著, 身後有屏障, 太陽曬不到, 可是還是熱, 那汗水濕透了青衫。
她身上,分不清汗水與淚水, 心如死灰。即使被炎炎烈日烤著,她亦沒有半分畏懼。明的她是南詔萬人敬仰的公主, 含著金鑰匙出生, 實際她一點不想要這些, 自她出生,王儲之位就定下, 婚約自然也就定下。
那枯燥的規矩, 那不人道的規則,壓得她太難受,所以她總是做些逾矩的事情。
她也想, 有朝一日代她父王,執掌南詔。那婚約, 她不會從, 那王律, 她不會聽,一切,隨心就好。
“姑娘,死後可別怨我,我也是個奴才, 替主子辦事,身不由己。”一旁的劊子手留著滿頭大汗侃侃說道,手中的利刀被烈日烤得發燙。
日晷雖看似未動,但它的確動了,倒影的針轉到了三哪裡,剛剛好重合。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被隨意扔下的青木牌在石板上彈起往複幾次直到最後落地無聲,那響起的聲音令人厭惡。
劊子手嘆了口氣,無力的將酒壇拿起,含了一口酒,噴在那滾燙的刀面上。取下南憷身後的死罪牌,刀舉起之時那陽光反射的光,刺眼的晃過快馬上的人。
“願你下輩子投胎到個好人家。”
大刀揮起下落,臺上的官員都閉上了眼睛,結局已定。
他還在遠處,剛剛趕來。可是終歸來不及了,因為刀即將落下,離哪裡還有些許距離,他心急如焚。
幸好這是那校尉的馬,馬上有弓箭。箭在弦上絲毫未猶豫。如飛矢,擊中那快要落下的刀,劊子手被這來的沖擊震到了手,後退了兩步,手在不停地發抖,可想而知這用的力度。
他鬆了口氣,終於鬆了口氣,夾了夾馬肚子,趕上前去。
有人劫犯?監官首先想到的是,“何人如此大膽,破壞行刑。”
“若是朕呢?” 他那淩厲的目光傲視眾人。
監軍與一些獄卒呆若木雞,驚訝的很,原本塵埃落定的事半路殺出一個人?這人還不是別人,而是當今天子,那個天朝帝國最高掌權者,竟是為了當初自己下令斬殺的人,於烈日之下快馬而來救人?
他究竟是為何,又因何種原因?
他無心知道眾人的表情,勒了勒韁繩,馬走至刑場中央,南婉身前。
他橫視一眼,俯首發抖的劊子手會意,將南婉頭上的黑紗取下。
清晰,濕透而熟悉的臉龐顯現在天無痕眼前。她吐著的氣息很微弱,吃力的睜開眼看著馬上的天無痕,居高臨下,一身華服,華服上繡著黑龍,好生威風,與之前那南詔營帳中奄奄一息的人,判若兩人。
她疑惑,只是疑惑。用盡全身力氣說了一個字,“你?” 然後倒下。
天無痕在看見她面容的第一眼便皺緊了眉頭,後悔不已。
看到她如此虛弱的倒下,他擔憂的從馬上跳下,將她扶起抱上馬,往自己的住所駛去。
刑場上只留下幾個不知所措的人,爭相看著,也不顧這天氣的炎熱了。
“快將張文仲叫來,快!”他橫抱著這氣色全無的人,鬼門關前的人,將死的人。
將南婉放到自己的床上,看著遍體鱗傷的她,天無痕滿是自責,這人有恩於自己,救命之恩,卻差點命喪自己之手。他,如何能不自責。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沒有發現是你?我明明都到了哪裡,早該發現的啊,又為什麼當時他們上報時我沒有在意,早該知道南詔女子潛入嘉州應該是你,我為何沒有想到。
“皇上?”張文仲匆匆趕來,還以為是天子出事了。可是趕來,這天子好端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