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四個字。
不惜一切代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大的掌權者,還是玉慈宮那個,只是她不想管,但是不代表連她孩兒的安危她都不會不顧,他失了訊息,她知道,不是白沐雪告訴的,是來俊臣,他將來俊臣留在宮中,必要時讓太後呼叫。他是想留給白沐雪的,但是他想,畢竟是太後所教養出的。
“他當真是不要命了,當真是失了心瘋。” 她的鳳眼微怒,罵道那個孩兒不爭氣,為了個女子失了心瘋,此時,她對那個正襟危坐的中宮之主,好意全無。
她只道,紅顏,當真禍水,先帝也是那樣,可是先帝沒有他那般痴迷,守得這片山河沒有易主,縱是一萬個不捨,先帝為了這江山,都捨得讓賜死心愛之人,這分狠毒,即使是她,也自嘆不如。
夜幕將至,微雨依下,塵埃不複,那嘉州山林內雨打青葉之聲,清晰可聞。
“你整日穿著這事物,不為難?” 她瞧著那他纏上那裹布,看著那漸平的胸,又看了看自己鼓起的雙峰,不禁皺眉道。
“縱難為,亦無奈。” 他的話很簡單,就是無奈。
“你穿紅妝,定,羨煞眾人。” 她琥珀色的眼睛一亮,意味深長的說著,她的話也很簡單,就是眼前這人,是個美人坯子。
這話,他沒辦法接,紅裝,他未曾想過,只在及笄那年,亦是她及笄嫁他那年,匆匆穿過半柱香的時間,那姿容,讓自己都為之傾羨。
“此生,恐怕,難。”意猶未盡,或者說,他眼中充滿無奈。
她只搖搖頭,“你若想,世上可有難的?”
他則淡然一笑。
“世間女子傾羨的十裡紅妝,你就不曾想?”她遲疑的一問,因為自己即使不想嫁人,卻也羨那十裡紅妝。
他複笑,“從不,我只欠她,十裡紅妝。” 或許他還想在添一句,洞房花燭夜。
“ 你既然已經娶了她,那何來虧欠一說?”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五年前中原天子大婚,那羨煞世人的立後大典,他毫不在意。東都皇城腳下那十裡紅妝,他一眼都未曾看過,也不曾知道。就連迎親的人他都只是隨意選了一個太監去了。大婚,亦成了他對她的愧疚。
他不說話,自然有他的難言之隱。南婉不禁又多看了她兩眼,何種情深,才能一個女子為了另一個女子能如此?若是此生有女子能為自己如此,即使九死又有何悔。
“她的命,真的好。” 南婉為之一笑,耳垂處那金色小鈴鐺做響,那笑容讓他想起了宮裡那個還在等待他的人。
他搖頭,卻不語,他的難處,一言難盡。
今夜下著雨,沒有星辰,沒有月色,有的只是一眼望不盡的黑夜,看不見路,著實危險,她並非不知道。
“雖然這個時候不是趕路的時候,但是…”
“非常時期,我知道。”他理解的說著。
“一會兒你扮做我的侍衛,你這身衣服便是巡邏營的玄甲。”
他點頭,一切聽她。
她早就支開了帳外守夜的軍卒,今夜下雨,營地外除了巡邏的隊伍,基本上沒有其他人。
江南微雨,那架中篝火上發出的亮光,因用了一層遮擋風雨之器,那光變得暗淡了許多。
他做侍衛,替她撐傘。傘下這位南詔的公主,不知,此生他只為他心愛之人撐過傘。
“你和她在一起時,下雨也是這樣嗎?” 她伸出手,江南的雨喜人。
他徵住,停下腳步,她察覺亦停下。
“是,只是她比你矮上一些…”他或許還想道,比你更溫柔,或者兩個人的氣質皆不同。
“我與她,誰更好看?” 好不容易又走動的腳步,他不得不在停下來,他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問。
“我眼裡,沒有誰更好看,只有人心。” 他同樣與她一樣凝著對方,但眼中所含的感情不一樣。
他的回答讓她覺得這人不是一般的聰明。
“怎個人心?”
“心善者,自然美。”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夠善良?”
他搖搖頭:“非善者,又如何會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