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娘子那時候尚怔忡著:“事情已經解決了,該懲罰的已懲罰了...”
“但你若死了,陸公仍能源源不斷地寫悼亡詩,今時今日我們所做的澄清,過不了三年就會被忘掉。你能看著這種事發生嗎?”
“這...蓮心小娘子會繼續幫忙澄清的...”
“唐二娘子,我不能。銀貨兩訖,李姐姐已將香藥鋪子給我,她託付的事情我也已做完。”
蓮心接收到李月仙打的眼色,趕緊收回到嘴邊的話,轉而換上冷淡面色,“剩下的都是娘子的事了。”
唐二娘子的面色便終於由惶惶變了色。
而之後的事,李月仙也透過信告訴蓮心了。
——唐二娘子已經振作起來,培養人脈,開始致力於找陸遊的碴。
唉,過去的事,都是債啊...
而到了眼下,當時的隨口一言,也真成了現實。陸伯父再作悼亡詩的事若傳回了臨安府的李家,不知道要鬧起多大的風波呢...
蓮心嘆口氣。
而接下去的思路因為打簾子的聲音和吹進門挾雪的一陣冷風而中止。
“聽見了。”
不待蓮心將焦灼的目光投來、開口說話,辛贛便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道,“我在門外聽見你方才的話了...何不詢問李娘子,由他們家給些建議?”
也有理。
蓮心鬆了口氣。
論理來說,陸遊寫一寫悼亡詩,並沒有什麼錯,因為除了李家人,已經不剩誰知道他當年休棄唐琬的內情。
再鬧下去,全是家事。
而眼下對於這家事,她已不宜再插手。
還是叫李月仙自己來處理吧。
蓮心一邊拿起筆,一邊含著笑睇了辛贛一眼。
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他會這麼懂她呢?
從前沒細細想過,但好像總是這樣的——辛贛總是適時知道她想要什麼,然後出現,幫助她。
但想一想他就算在宮中時也有空了就看她在家時愛看的《碾玉觀音》,這種愛好脾性幾乎交融的默契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要和三哥在一起,她好像就變成這一片領域的帝王。
一切的目光、話題、時間,全部圍繞著她轉。
...是這樣嗎?
蓮心貼著他坐下,眼睛緊緊盯著他。
大腿緊貼大腿,這樣的親密,簡直有些過了頭,但自制力很難在獨處的時候冒頭。
她便愈加過分,連手臂也緊貼起來。
“對了,你對官家的說辭,不是說來上饒是來查證‘社倉’貪汙之事的麼。你是怎麼打算的?知道你一定是找了臨安的人做內應,但真是猜不到你找了誰。好好奇呀。”
辛贛不著急說,先輕推了一下蓮心:“別這麼...”近。
“我們還是這樣坐吧。”他撤開了一點距離。
蓮心一愣,旋即大怒。就連方才好奇了許久的“臨安府內應”都拋到了腦後。
好啊你辛贛!果然男人都是不禁誇的!
他竟敢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