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涼風吹散剛剛劍拔弩張的火藥氣，房間隨著蕭炎離開溫度驟然下降幾度，藥塵蓋好被子繼續休息，或許是剛剛情緒波動過大，這會雖然很累，卻睡不著了，滿腦子想的都是蕭炎，無論如何都拋卻不了。
藥塵心勞意攘，猶豫片刻後，決定追出去哄哄蕭炎，確實迴避好幾天了，兩個人的事情不能讓他一個人受著。
藥塵穿好衣服起身出去，看見蕭炎跟只小刺蝟一樣縮成球蹲在大門口。藥塵語氣柔和道：“剛剛說話語氣太重了，跟你道歉，別生氣好嗎？”
他也知道這小子生悶氣是什麼德行，沒指望能得到什麼回應，直接把蕭炎抱回屋扔在床上：“休息吧。”
“我不睡你這。”蕭炎犟道。
“別鬧了，我已經很累了，有什麼事等睡醒再說。”藥塵無奈道。
“你累？”蕭炎嘴角擒出一絲冷冷笑意，“我難道不累了嗎？你已經躲了我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期間什麼口信都沒留給我，我每天都在想你啥時候回來，會不會徹底不要我，再也不回來了，我不累嗎？”
“好了，我的錯，不置氣了好不好？不會不要你的，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了。”藥塵耐著性子哄道。
“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可每次都是直接拋下我走掉！仗著你我是老師，仗著我喜歡透你了，離不開你，每次都不考慮我的感受，如此肆無忌憚對待我！”蕭炎情緒再次失控，眼眸中血絲暴起，瞬間散滿整個眼球。
“我不考慮你感受？”藥塵見蕭炎給臺階不下，也是徹底煩了，語氣一如既往平淡，卻含帶了些許怒意，“你以為當你老師容易？出門歷練時怎麼跟你父親說的，我說的是收你為徒！可結果呢，我們都幹了些什麼事？你讓我如何跟你父親交代？”
“那事又不是我們有意為之，就算父親知道了，也不會責怪老師，要罵也是罵我。”蕭炎道。
“所以呢？就算你父親不會問責我這當老師的，那又如何？”藥塵反問。
“父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有責任感，得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蕭炎態度軟下去，不敢繼續往下說。
“這種事情如何負責？”藥塵臉色浮現苦澀笑意，“你說我不考慮你的感受，你又考慮我了？我是你老師啊，我吃的鹽比你父親吃的飯都多，你讓我如何面對他？與我同齡的人都帶上孫子了，我還跟自己小徒弟搞在一起，這是什麼很光彩的事嗎？”
藥塵嘆口氣，繼續說道：“當父親的自然希望自己子女成家立業，兒孫滿堂。我們之間發生的本就不是什麼上的了臺面的事情，就此打住不必再提，各自死心吧，我們可以是師徒，可以是親人，唯獨不能是愛人。”
蕭炎至始至終沒發出半點聲音，眼淚悄然從眼眶滑落，痛苦如潮水上湧封閉五感，蕭炎啞著聲音道：“原來老師一直認為我對你的喜歡是上不了臺面的事情，我們不光彩……老師你……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說老師的心不會痛？”
藥塵閉上眼睛，他又不是什麼超脫世俗的神仙，心當然會痛，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既然是老師，就該擔起當老師的責任，及時止損。他何嘗不是愛而不得，可也只能默默地將痛苦嚥下去。
“是啊，父親當然希望我早日成家，當時納蘭嫣然退婚差點給他氣出病來。”蕭炎麻木地笑了起來，“老師考慮父親感受，考慮周圍無關緊要的人對我們的看法，卻唯獨不考慮我……好啊，那一切都如老師所願。”
蕭炎擦掉眼淚，冷漠地站起身：“老師既然想要光彩，那我成全你。老師將韓楓視如己出，若他沒背叛老師的話，說不定老師現在真可以抱上孫子了。呵呵，老師是看同輩帶孫子羨慕，也想帶孫子玩是嗎？”
“你什麼意思？”藥塵問。
“如老師所願啊，成家立業，兒孫滿堂！”蕭炎嘴角挑起戲謔笑容，“老師喜歡哪個做你的徒媳？燻兒？美杜莎？還是小醫仙？娶一個夠不夠，迦南學院喜歡我的姑娘也多，只要老師發話，我可以都娶回家！”
藥塵眼底戾色一閃而過，眸光意味不明。
蕭炎繼續道：“老師想帶幾個小孫子？老師想要幾個，我就給你生幾個。”
“別這樣逼我。”藥塵道。
“我逼你？這些話可是老師剛剛自己親口說的！”蕭炎點了點頭，“老師一定會選燻兒吧，這麼多年也就她有資本讓堂堂藥尊者吃醋，一口氣喝五大壇悶酒。”
“我說，別這樣逼我！”藥塵揚起調子。
“呵，果然一提到燻兒老師就會不高興。古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勢力，能讓老師都忌憚？話說，老師有足夠多的彩禮去古族給我提親嗎，蕭家那點東西可娶不起古族千金。”
藥塵情緒上頭，掐住蕭炎後脖頸把人叩近，沉聲道：“你非要這樣？”
“這不是老師想要的嗎，還是說不想我娶燻兒，那老師想我娶誰？”蕭炎問。
兩人相隔不過兩拳的距離，蕭炎卻覺得老師眼中蒙上了層迷霧，再也不能透過那雙眼睛看清老師所感所想。
僵持片刻，藥塵卸了口氣，掐住蕭炎脖子的手緩緩松開。
蕭炎不依不饒道：“老師還沒回答我問題，選誰？”
藥塵眉眼冷了幾分，安安靜靜盯著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