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燒紅了天空,魏軍於道旁停下,稍事歇息,準備補足體力一鼓作氣殺至蛇騰。元睿閉目養神,再一次將整個行動在腦海中預演,圍城、突襲、奪門、毀丹,過程看似簡單,卻由不得絲毫馬虎,任何一個細節出現紕漏,都有可能將這跟隨自己的三萬勇士送入萬劫不復之深淵。
正想得入神,突然帳外一陣喧譁,彷彿隱隱還伴有爭執之聲。在這當口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元睿心中暗暗祈禱,掀簾而出。
只見一個雙手反綁計程車兵正被季丹推著朝自己這邊走來,應是觸犯了什麼軍規正在接受處罰,這季丹平時辦事很是利落,難道此番會為了區區一個士兵而向自己請示?再看那士兵身周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好似都在為他求情,嘰嘰喳喳地也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麼。“怎麼了?”元睿朝季丹喊道。
季丹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殿下,這個斥候名喚曲向東,在偵查敵情時竟然擅自對蠕蠕出手……”
斥候並非作戰兵種,其主要職責就是查探敵軍兵力的強弱與佈置、蒐集情報、散佈謠言等,說到底就是在暗處活動的。若對敵方出手,則會有提前暴露己方軍隊的風險,更何況此次行動乃是偷襲,更是不可打草驚蛇。“曲向東,自你入伍之時便應該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元睿的表情顯然十分不悅,此次行動他非常重視,故而挑選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想不到在這“精銳”之中,竟還是混進了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禍是小的闖下的,小的甘願領死!”曲向東答得甚是乾脆,倒不失為一條敢作敢當的好漢。
“殿下!小的當時與曲大哥一同執行任務,途徑雙子村時正巧撞見兩個蠕蠕打死一個村民,並對其妻子施暴,曲大哥看不過眼才出手暗殺了他們。那兩個蠕蠕命喪當場,曲大哥從頭至尾都未曾暴露身份,況且一回軍營即主動上報,實在是罪不至死啊!”身旁另一斥候撲通一聲跪在元睿跟前,聲淚俱下。
“殿下,若非要死一個人的話,小的願代我大哥去死,我大哥家中的孩子還天天盼著他爹回家啊……”又一人跪下替曲向東求情。
“向南!軍中法度豈能如此兒戲!”曲向東怒斥道。
曲向南擦著鼻涕:“可是大哥,阿瓜不能沒有爹爹啊!”
“大哥……阿瓜……曲……”元睿心中暗暗一怔。
“我們參軍不就是為了殺叛軍、打蠕蠕嗎?殺了蠕蠕卻要抵命,我不服!”
“曲大哥為救百姓而殺人,情有可原!”
……
不斷有士兵加入到替曲向東求情的大軍中。
季丹一臉無奈地望向元睿:“殿下,這事末將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元睿掃了一眼那跪滿一地黑壓壓計程車卒:“軍令如山!”剛說了這四個字,底下立馬又鬧哄哄地響成一片,元睿示意眾人安靜,扶起曲向東,“曲向東,本王欣賞你心中裝著我大魏百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此舉真的是幫了雙子村的村民們嗎?那兩個蠕蠕沒有活著回去,他們的同伴必定會報復整個村的村民,那時又有誰來保護他們?”
曲向東慚愧地垂下了頭,而那些替他求情計程車卒們也紛紛止住言語,不再咄咄逼人。
元睿湊近季丹,在他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季丹疑惑地看了看元睿,顯然不明白元睿的用意。
“去吧,待會你自然便明白了!”元睿低聲將他打發走,轉身再次俯視著眾人,“我們是大魏的軍人,是百姓的依靠,法令的口子一旦開啟,很快,我們便會淪為一群烏合之眾!”
眾人默默地擦著眼淚,而人犯的弟弟曲向南,則更是跪在原地泣不成聲,不停地用拳頭捶打著地面。
就在這時,季丹再次出現,手中已多了一把精緻的匕首。難道殿下要用這把小小的匕首行刑,包括取刀的季丹在內,諸人均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