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個保溫盒全是蝦仁,印芸竹不想接著受罪,於是拿出一次性紙杯,從櫥櫃裡找到一瓶醋,倒了進去。
澄澈的棕蕩入杯中,她將肥嫩的蝦仁蘸入,眼前忽地籠罩陰影,江夢合上身前傾,目光灼灼道。
“那去你家蹭飯,行不行啦?”
徵求帶著懇切,她的態度像哄印璇那個年紀的小孩,尾音要輕飄飄捲起來。
“再說吧。”印芸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
落在對方眼裡,沒有嚴詞拒絕便是預設。
江夢合不算表達情感強烈的那類人,她性子更內斂深沉,也不知最近吃錯什麼藥,住院以後濃情蜜意,快把她按進蜜罐子裡膩死。
別是昏迷的時候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印芸竹的呆相被看在眼裡,江夢合撞了下她的額頭:“知道你在想什麼,沒發燒。”
“哦。”印芸竹悶悶。
過幾分鐘,此地無銀三百兩解釋:“我沒多想,別隨便猜我心思。”
接下來,兩人便一口一口喂飯。明明傷到的是腰腹,江夢合連手都不願意抬,軟磨硬泡讓人喂。吃飯時候也不老實,那雙眼睛緊鎖,像要把人圈禁在自己的領地,生怕印芸竹下一秒離開視線。
印芸竹有意轉移注意,輕咳道:“對了,我上午離開醫院的時候,碰到蔣詩韻了。”
提到掃興的外人,江夢合嘴角笑意消散:“她怎麼了?”
“在樓下大堂繳費,我跟著她上二十五層,看見那邊病房有個小女孩管她叫媽媽,”印芸竹言簡意賅,“後來尹書華突然過來,我被發現,就抓緊跑了。”
江夢合比任妤理智得多,至少在這方面,不會像後者沖動地跑到當事人面前對峙。
“她知道是你?”江夢合喝水過掉嘴裡的酸味,抽出紙巾擦拭。
“看見了,但沒追上來。”印芸竹放下碗,收拾飯盒摞起來。
江夢合沒問她究竟怎麼上的二十五層,她知道印芸竹很少多管閑事,太難辦的事直接退縮,不會在上面浪費分毫時間。
想起任妤這兩天過來哭訴,女人蹙起秀眉:“你追她幹什麼?”
“重點是這個嗎?外界一直傳蔣詩韻和她背後的人有孩子,我親眼所見,不是坐實了嗎?”印芸竹無奈。
她對娛樂圈接觸太少,拿不定主意才來找江夢合求助。要麼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要麼向無良媒體披露。但後一種太容易得罪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使手段。
而且尹書華和蔣詩韻不可能放過自己,任由她這個定時炸彈留在外面。
“你說這些,是要替任妤出氣?”江夢合重新躺回去,長睫在眼下蓄出細密的剪影。
莫名落寞。
印芸竹哭笑不得,眼前人什麼事都能扯到別人身上,興許剛才蝦仁蘸醋的緣故,她嗅到一股酸味。
“我就和你這麼一說,沒別的意思,和任妤又沒多少交情,幫她幹嘛?再說了,蔣詩韻和我本身就有些過節。”
之前江夢合上綜藝那幾天,她趕往黃城,被那女人的私生關進雜物間,害得錯過現場錄制,連帶被夾傷的手指好幾天才痊癒。
那時候的印芸竹,還因為此事自卑,總擔心滿足不了江夢合的性.欲,對方嫌棄自己。
她是想著賀平選角一事,讓蔣詩韻和江夢合生出嫌隙,如今對家把柄落在手中,直接交給後者最合適。可話到嘴邊,又不想被對方聽到,生出自己是為了她的得意,於是硬生生將這些說辭往下嚥。
她的心思全部寫在臉上,太好揣測,江夢合輕笑:“放心,我還沒把她放眼裡。”
“不關我事。”印芸竹起身,準備去衛生間把保溫盒洗幹淨。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似乎都沒放在心上。
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動靜,江夢合將自己蒙起來,只露出半張臉:“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