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疼。”
長時間看電子産品,身體很容易出毛病,眼睛和肩頸的麻木僵硬無法避免。
“高度不行,坐我旁邊搭個小桌子,正好。”江夢合不放過每個機會,朝床側挪動,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印芸竹掃過:“不用,習慣了。”
“你們平時這麼辛苦啊?”江夢合想過去捏她的肩膀,又意識到自己此刻不能亂動,只得作罷。
“工作哪有不辛苦的?”印芸竹拿起掛在牆上的黑色揹包,拉開最外層拉鏈。
哪怕江夢合這種賺得盆滿缽滿的人,有時候也要不顧極端天氣拍戲。但凡劇組大型設施做的不夠安全,很容易斷送演員生涯。
前幾年就有劇組出事,演員吊威亞直接從三米高空摔下來,骨折躺在醫院三個月。雖然導演組賠付違約金,可女主角還是換成了其它人。
不過和可觀的薪水比起來,渺茫的機率不值一提。
“可是你比我辛苦好多,看著很心疼。”江夢合的安慰夾雜討好之意。
印芸竹睨了一眼:“有什麼可心疼的?”
不接她的話茬,女人毫不洩氣,鼓足勇氣再次道:“平時多去按.摩,手腕也要照顧到,不然容易得腱鞘炎。”
她的話過於密集,和外人眼中的疏離禮貌截然不同。尤其此話一出口,房間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印芸竹動作一頓,淡淡開口:“放心,得腱鞘炎也是我自己受著,和你沒關系。”
裝的雲淡風輕,耳垂卻紅得可愛,早已暴露她內心的羞赧。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某些方面,印芸竹本不是這樣的性子,可回回見到江夢合,腦海總會浮現女人在床上赤.裸的背,攏起長發後勾住肩帶,側臉用餘光打量自己的情形。
大約是初次見面就伴隨並不純粹的情愫。
江夢合見她思緒飄忽,以為又觸及傷心事,喃喃道:“抱歉,不該開這種玩笑。”
在對方並無意願的情況下,這種似是而非的調侃很容易被歸結為性.騷.擾。
道歉就像投入深井的石子,得不到任何聲響。印芸竹理智回籠,拿出三角眼鏡盒。
她先注入新的護理液,摘掉覆蓋在瞳孔上的隱形眼鏡。長時間盯著螢幕,讓她的眼眶産生強烈的酸澀。
重複許多遍的動作看起來非常熟稔,江夢合好奇地打量她,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人。自己從不知道印芸竹戴隱形,又恍惚想起每次忘情親吻,望進她含水又羞怯的眼眸,倒映出的淺淡弧形。
原來那麼多可以抓住的細節,都在肆無忌憚的偏愛中被忽略。
感受到江夢合直勾勾的視線,印芸竹動作拘謹起來。她拿出框架眼鏡,用眼鏡布細細擦拭鏡片。
她在家裡很少戴隱形,小貓喜歡掉毛,每回整理沙發都能扔掉好幾搓橘黃.色的條。什麼時候注意自身形象,大概是和江夢合在一起後,怕接吻時框架抵住對方。
江夢合的鼻樑高挑筆挺,兩人不得不錯位吻住,偶爾磕碰到眼鏡,讓人頗覺得掃興。當然,對方非常喜歡用指腹勾住眼鏡,隨意扔在旁邊,像剝開外皮直視印芸竹赤.裸.裸的一面,然後眼底流露出強烈的興致。
以前誤認為是感興趣,現在想來,估計是看獵物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得意吧。
對於印芸竹內心的小九九,江夢合全然猜不出,只靜靜地看她把眼鏡布認真疊成豆腐塊的長方形,貼合放入盒內,如同小學生整理胸.前的紅領巾。
怎麼這麼可愛。
“有時間看我,不如把飯吃了。”女人的視線太過直白,印芸竹把飯盒重新拎回去,企圖轉移對方注意。
這一行為無異於給人臺階,剛才彌漫的微妙氣氛瓦解。這回江夢合沒再推拒,乖乖拿起筷子。
面對不喜歡的芹菜,她皺眉往下嚥,還要故作是恩賞,吃得津津有味。吃相斯文優雅,小口吞嚥著,幾乎發不出什麼聲音。
“好吃。”她嚥下最後一口,抽出紙巾擦拭。
感受到投射而來的目光,江夢合彎起唇角,笑了笑。
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激起印芸竹的心疼,她本來就不是愛為難的性子,恐怕前半輩子的差臉色全都甩給眼前的人看。
自己有點壞。
她斂下雙眸,螢幕反射在眼底的光亮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