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一招雖缺德但奏效。印芸竹習慣扮演照顧人的那一方,即便心中對她這行為多有怨懟,還是不情不願坐下來。
見她這副神態,女人朝旁邊挪動分寸,臉頰貼住她的掌心:“芸芸,我好開心。”
這句感慨發自肺腑,真摯熱忱的目光令人難以招架。印芸竹心尖發燙,連忙抽出手:“你不是要睡覺嗎?怎麼還這麼多話?”
“開心嘛,阿姨那麼喜歡我。”
“喜歡你有什麼用?我媽思想很保守的。”
“沒必要非告訴她,在外宣稱獨身,私底下見面也不是不行,”江夢合仰躺著,“一個人過下半輩子,比找個女人更容易讓人接受?”
印芸竹陷入沉思,後知後覺兩人談話的重點歪了:“不需要考慮不會發生的事。”
輕而易舉堵住江夢合的嘴,後者輕輕嗯了聲,翻身沉沉睡過去。
她似乎生氣了。
在這方面,印芸竹沒義務哄她。耳邊傳來輕淺的呼吸聲,確認對方睡著,她才輕手輕腳地拿出筆記本,插電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在平城落下太多進度,掛了一兩個月的假條還沒撤去,印芸竹翻閱前面的情節,和打好的細綱一起捋清。
日光透過窗框,斜斜灑在床位,為純白的被單染上淺金色。新鮮空氣蕩滌沉悶的房間,唯有鍵盤輕敲和儀器嘀嘀的運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起身伸懶腰,準備去倒杯水時,聽到走廊外傳來錯亂的腳步聲。
這層樓是特護病房,雖然比不上ao專供的清淨,也不會有人貿然打擾。她看向床上的江夢合,女人熟睡比清醒時更討人喜歡,暖洋洋的光照在枕前,一派歲月靜好。
印芸竹拉上半邊窗簾,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只見廊盡頭的人影從電梯方向過來,離這邊越來越近。
走近才辨認出是任妤。
她狀態很差,毛躁的發絲被吹得淩亂,盡管有眼妝點綴,依然能看到浮腫的眼皮。在見到印芸竹的一瞬間,對方愣住,又檢查房門號,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你怎麼在這裡?”即便看著頹廢萎靡,任妤仍舊一副倨傲的做派。
從媒體那裡得知江夢合受傷,她一跑完商務就趕過來,深色的眼妝還未卸幹淨。聽說人在醫院已經醒了,具體情況不知道如何。
外界對江夢合的評價是老好人,和誰都能聊上兩句。就算這樣,任妤堅信這人不是什麼善茬,至少不會捨己為人到和歹徒鬥智鬥勇。
“她和我是朋友,我不能過來?”印芸竹覺得好笑。
“我要見她,讓我進去。”任妤不想和她站在風口浪費唇舌,果斷地將人推到一邊。
力道讓印芸竹身體後仰,她皺眉擋在門前:“她現在需要靜養,不方便工作。”
“再說,放你進去,誰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任妤性格驕縱古怪,對江夢合好一陣歹一陣,印芸竹實在不放心。
眼見被攔在門外,女孩怒了,睜大圓眼:“你敢攔我?你是她的誰啊?”
換做其它,印芸竹都有底氣回答,唯獨這個問題,讓她腦海空白片刻。她張口欲言,最終止於安靜。
“她在睡覺,進去也聊不上話,還不如改天。”
語氣染上幾分嚴肅,還真能鎮住任妤這種外強中幹的紙老虎。她踮腳朝門縫裡覷,洩氣道:“賀導讓我過來看看,影片距離上線有一陣子,得商量到時候的宣發形式。”
這種事一向交給經紀人負責,興許葉熙陽正忙於江夢合交代的事,暫時抽不開身,資訊滯後也不是不可能。
但印芸竹一聽就是藉口,任妤什麼時候這麼殷勤?
“她療養期間,不談工作。”
“你又不是她經紀人,憑什麼幫她做決定?”
“病房是我訂的。”
“難怪看起來那麼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