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底劃過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幹脆果斷,現在也沒調侃的心思,鄭重接過門卡:“我知道了。”
等人走後,印芸竹推開主臥房門,見單松月趴在床沿,盯著存摺上的數字發呆。
從開始的激動情緒緩解出來,她現下默默抹眼淚,眼眶紅了一圈,講話抽抽噎噎。
聽見動靜,她抬頭,淩亂的發絲被淚痕黏在臉頰。
“芸芸啊,你說小璇能回來嗎?”講到這裡,單松月止不住嗚咽,“怪我,怪我平時打擊她,什麼東西也不買給她。”
“之前她不聽話,我一氣之下說不想要她,送給別人家養,她是不是放在心上了?”
“才會這麼罰我……”
“她一定是聽到了,我和她爸離婚也是……”
她捂住臉,喉嚨發出喘不上氣的嗬嗬聲,肩膀止不住顫動。
眼見對方情緒決堤,印芸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媽,怪誰都不該怪自己,你為這個家操勞太多。”
“綁匪大概知道是誰了,我儲存通話錄音,到時候讓警方介入,我們就拿錢把小璇帶回來。”
“會平安的,不用擔心。”
這句話的寬慰作用無異於主心骨,在單松月拜天拜地無果後,她靠在印芸竹的肩膀上。
“那男的要是知道報警——”
“沒事的,警方比我們謹慎。”只見對方激動得坐起來,印芸竹再次安撫。
“好,好,”單松月雙手交疊捂在胸.前,“會好好回來的,一定能平安的……”
看她情緒平穩,印芸竹這才離開主臥。她坐在沙發上,盯著頂上的吊燈,只覺頭暈目眩。
哪怕惶惶不安,自己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假如她沒頭蒼蠅亂轉,單松月只怕更崩潰。
話再好聽,都是說給別人聽的。
被貝嘉麗敲打一番,即使內心再不願相信,也不得不被按頭接受。從男人的言語習慣,幾乎找不到第二個人選。
黃雙在牢獄中蹲了十年,和日新月異的社會格格不入,習慣用前幾年的舊手機,拍出來的照片畫素夠糊,對便宜的電子支付本能排斥。
江夢合。
印芸竹想打電話質問她,心口堵住的黑泥不吐不快,可又明白對方興許並不知情,一味地發洩容易幹擾理性判斷,尤其對面的人是江夢合。
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剛生出的幾分心軟此刻徹底消散。想起貝嘉麗所言,和江夢合牽連在一起的人,都會變得不幸,男人會像蜱蟲那樣扒在身上吸血。
身體累得像灘水,複雜繁亂的心思纏在一起,她拿起手機,反複聽和黃雙的通話記錄。
“我想回家,這裡好黑,什麼都看不見——”
印璇的哭聲回蕩在耳畔,印芸竹的心髒彷彿墜著鉛球,沉甸甸的。
聽得久了,她慢慢品出一些被忽略的細節。
這裡好黑,什麼都看不見。
她趕忙翻出黃雙發來的彩信,照片中的小孩縮在角落,黑黢黢的一團旁是散亂的紅色磚瓦。
像是毛坯房。
印芸竹皺眉,見裸.露的紅色磚瓦,不像是爛尾樓。加上泉城地段繁華,能夠盤下的開發商不缺錢,爛尾的機率相較於別的城市更小。
況且在人來人往的這座城市,男人並不阻止印璇亂哭嚎叫,是篤定不會有人找上門來。
位置足夠偏,應該能鎖定是郊區。
越往下盤,她越精神,線索剝絲抽繭擺在面前。印芸竹連忙撥通貝嘉麗的電話:“嘉麗,你知道近兩年泉城有哪些地方拆遷嗎?遠離市中心,或者偏僻破敗的樓。”
對面停下按鍵,正把取出的兩萬朝包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