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我不接受!”單松月擺明態度,正要把印璇的水杯拿過來再潑出去時,貝嘉麗忙不疊攔住。
“哎呀,單姨,您先消消氣~”
她軟著嗓子,拉過對方的肩膀強硬按在座位上,然後給身後兩人遞眼色。
印芸竹仿若未見,攬上江夢合的腰身,呈現庇護的姿勢。
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認真,她無法忍受犀利的言語化為尖刀,齊齊刺向江夢合。
“就算你想讓我們分開,我也不會和沒見過幾面的男人結婚。”
冷靜下來後,她淡定開口,態度比以往更加堅決。
壓抑了十幾年,背負長輩的期望走在普通的人生道路上,猶如坐在人滿為患的火車裡,張望窗外一望無際的曠野。放棄單松月推薦的工作,遵從本心選擇熱愛的事業,印芸竹便生出掙脫的勇氣。
幾年前,她能夠不顧對方意願選擇這條路,當下,她照樣可以為了擁護江夢合,站在後者身前。
骨子裡的叛逆只會隨著流言蜚語激發得更多,就像破窗跌落在軌道上,哪怕被傷得血淋淋,至少不再是被旁人的眼光裹挾行進。
果然,印芸竹的話激怒了單松月,她猛拍桌面。
“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存心和我作對是不是!”
“是!”
印芸竹反駁。
手腕被江夢合攥住,對方沖她搖頭,懇切解釋著:“阿姨,我保證能給芸芸足夠好的生活條件,不會讓她吃苦的。”
“我能賺很多錢——”
“不用和她解釋,她見不得我好的。”印芸竹賭氣來了這麼一句。
“求你別說了……”
江夢合不想母女關系惡化,特別是兩人因為自己。她本就迷失在單松月的譴責中,那句糾纏更將她自己打成罪人。
果然最親近的人知道如何傷人最深,聞言,單松月愣住,明顯被這話激得不輕。
她緩緩起身,抬手指著印芸竹的鼻子破口大罵。
“見不得你好!見不得你好我養你二十多年,白眼狼有沒有心!”說到後面,女人聲音哽咽,悲痛道,“早知道我就不該生你!小璇做獨生女多好!”
房間內聲音回蕩,幾人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被濃鬱夜色染得沉悶冷寂。燈光照得單松月面容崎嶇,她胸口激烈顫動,一直縮在角落的印璇被嚇壞了,抱住椅背低聲抽泣著。
“要是婚姻幸福,你為什麼和爸離婚?你希望我以後能有指望,我只知道把所有希望壓.在別人身上,本來就是最沒用的想法。”
“你婚後幸福嗎?一輩子被家庭拖累,現在還要把枷鎖拷在我的身上……”
印芸竹揪住自己胸口的小片衣衫,鼻頭通紅。
再爭執下去,除了傷害彼此的感情,不會産生任何後果。貝嘉麗眼觀鼻鼻觀心,站出來攏住單松月,又呵斥對面兩人。
“單姨也是為了你好,說這種話對得起這麼多年的養育嗎?”
“趕緊走啊,別在她面前礙眼!”
印芸竹本想再說什麼,觸及貝嘉麗擠壓的雙眼,沉沉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