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貓都嫌棄她。
印芸竹無奈,換上衣服走進廚房,打算做點飯糊弄過去。
嶄新的流理臺被抹得鋥亮,細長的窗戶映出天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隱約景象。冰箱裡幾乎是各種飲料和零食,食材少得可憐。
在廚藝方面,印芸竹遺傳了單女士,對所有飯菜的處理僅限於能吃。她從冰凍層拿出半成品的魚排,放入油鍋煎炸。
金黃的油花咕嘟冒泡,刺耳的動靜在耳旁炸開,像密集的雨點落下。印芸竹皺眉翻面,隱約間聽到有人敲門。
她劇烈咳嗽,高喊一聲:“馬上就來!”
或許油煙機的聲音蓋過這句話,那人又鍥而不捨敲門。等印芸竹關火跑過去,開門發現是貝嘉麗。
女人正嚼著口香糖,黑色衛衣外套拉鏈敞開,露出裡面的暈色薄毛衣。她正抬頭看門上的春聯,作勢準備敲第五下。
見門開啟,她嚇了一跳,愣半天沒回過神。
目光和對方的相接,印芸竹下意識躲避眼神,側身讓開位置:“進來吧。”
貝嘉麗倒吸一口涼氣,湊過去打量她腫.脹得像桃核的眼睛,猶豫半天:“呃,你這……”
她指了指印芸竹的眼睛,斟酌措辭:“我差點沒認出來。”
“你到底進不進來?”印芸竹被這反應弄得惱羞成怒,見對方揭開最難堪的傷疤,跺著腳作勢關門。
“別別別。”貝嘉麗嬉笑著臉,一溜煙鑽進來換鞋。
窗戶沒關嚴,亮色的布簾隨縫隙的風款擺著。餐桌上的細口瓶插放新鮮的白色花束,溫馨中裹挾濃鬱的肉香。
“你做什麼了這麼香!”貝嘉麗走進廚房,看到灶臺上被煎得金黃的魚排。
“你怎麼過來了?”印芸竹拿出餐碟,把平底鍋上的魚排分成兩份。
貝嘉麗順勢從冰箱拿了瓶檸檬水:“單姨讓我過來看看你。”
印芸竹垂眼沒說話,把碟子端到餐桌上。
那通電話以後,單松月應該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又礙於長輩的身份不好勸導,才差貝嘉麗過來探望。
對於女兒的敏感情緒,她總能第一時間察覺。
可惜自己不爭氣,消沉在失戀的痛苦中無法走出,甚至這段關系稱不上戀愛,全是她的一廂情願。
只要靜下心來,印芸竹便會想起女人的臉,想起她的唇在嘴角輾轉流連,想起她在事後掌心的撫慰。
在她發呆之際,貝嘉麗已經乖乖坐在桌前開動,小魚聞到香味,放棄碗裡的凍幹飛速奔來。
“咋回事啊,怎麼哭成這樣了?”
“沒有。”印芸竹低頭,看起來委屈得快要落淚。
手臂被人拍了下,貝嘉麗恨鐵不成鋼,連即將到嘴的魚排也放下了:“你怎麼回事?都不和我說,是不是好朋友?”
“真沒事,就是工作上不如意,被讀者罵了。”印芸竹坐下,埋頭表示抗拒交流。
“我不信,”貝嘉麗盯著她,“你做這行這麼多年,心髒被錘煉得這麼強大,害怕那些人說長道短?”
印芸竹不願理睬,用叉子專注切下松軟的魚肉。從側臉來看,遲遲未消腫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又令人心疼。
小魚撐在貝嘉麗的腿上,探出半個腦袋張望魚排,又用爪子來回扒拉。飯桌上一時沉默,偶有餐具碰撞的尖銳動靜。
見她沉默吃飯,貝嘉麗全然沒了心思,端起座椅湊過去:“你別告訴我,你是失戀了?”
失戀……她和江夢合算嗎?昨夜親耳聽到對方從未喜歡,全是自己自作多情,那些經歷的美好片段,全部如破碎的尖銳玻璃,刺入心髒,傳來密密匝匝的痛意。
感情上的不對等讓天平自然傾向絕情的一方,徒留印芸竹原地踏步。
她恍惚一瞬,突然覺得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