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青春期生病也是可以有家長陪同的啊,不會覺得她裝病,也不會覺得她矯情,只認為孩子生病了,而不管什麼病,無論是學習壓力過大,還是家庭矛盾,亦或是自己的思維認知出現問題,只要生病了,都需要看醫生。
“跟醫生溝通好了嗎,開藥了是吧?”
清清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能明顯聽出一點溫柔。
靳懷瀟接過她的單子,牽起她的手,帶她去取藥視窗,步子不大,她可以跟上。
這一次,喻瓷沒有掙開他的手。
她像是還沒睡醒,又或者丟了魂一樣,跟著他繳費,取藥,離開醫院,直到坐在副駕駛。
靳懷瀟上了車,此刻正是日落時候,濃雲染上紫紅色,霞光簇錦,他們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大片火燒雲。
兩個人沉默,無聲無息,寂靜在車內蔓延。
直到靳懷瀟忽然開口:“傍晚有火燒雲,明天是個好天氣。”
喻瓷低聲道:“嗯,天氣預報寫了,明天晴天,最高氣溫32c。”
靳懷瀟笑出了聲:“喻瓷,你有時候傻傻的。”
他明明在緩和氣氛,她卻在跟他聊天氣預報。
喻瓷沒說話,也沒看他。
靳懷瀟也不笑了,看她這樣子,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我可以知道你的病情嗎?”
檢查報告還在喻瓷包裡塞著,她沒有給靳懷瀟,而是抬起頭,兩人擱著一臂距離對視。
喻瓷問出了困擾自己十幾年之久,一直沒人給她答案的問題:“靳懷瀟,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矯情?我情緒不好,明知道你們會擔心,我還是不好好吃飯,我還對你發脾氣,就是不告訴你,我到底在別扭什麼。”
“我這個樣子,你會不會覺得我矯情,只是想太多,看開點就好了?”
靳懷瀟的手劃到她的臉側,他常年握筆,指腹和虎口都有薄繭。
“喻瓷,我不是醫生,我無法用專業角度告訴你,你為什麼會生病,但我知道,每一個人呢,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經歷的事情以及成長環境也迥異,我無法用我的角度去理解你經歷的事情,以及你的心理感受,我不是當事人,我無權評判。”
“可我不覺得你矯情,也不覺得你只是想多了,小瓷,你生病了,你的心和你的大腦病了,所以我們就好好看病,積極配合治療,我陪著你,好不好?”
他依舊將聲音放到最輕,他看起來很淡定,可其實,他的手都在顫抖。
喻瓷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沿著薄薄的面板傳來。
她握住他的手腕,直視他微紅的眼睛,說出了一個這世上除她之外,無人知曉的事情。
“靳懷瀟,我自殺過。”
這個世界好像碎了,眼前的一切都在破碎,靳懷瀟的大腦一片懵。
“我知道自己病了,五年前我就知道了,其實比那更早,我只是不想承認,也不想管,可能我能再撐撐,也可能哪天想不開就沒了。”
“不過,就像你說的,今天有火燒雲,明天天氣很好,這世界還挺好看的,我想再堅持堅持。”
車前擱置了一個星星瓶,裝了滿瓶糖果。
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試圖用她的方式,去愛護她最喜歡的姑姑。
這世上的人也很好。
“我的病情,可以告訴你。”
喻瓷將檢查結果交給了靳懷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