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雪紀坐直了身體,終於把森鷗外當作一個極有威脅的高壓電而不是充電用的二號電池了。
但她很沉得住氣,很快湖水將石子吞沒又變回平靜的樣子。
“異能?來橫濱後我聽到這個詞很多次。森先生如此篤定我有異能,那說說我的異能是什麼。”
“我不知道。”
森鷗外坦然。
“我只是調取了當天醫院的監控,發現剛巧那天案發的那條走廊的監控壞了,好在當時有好事者錄影片發在網上,然後我就看到了雪紀小姐你,一直站在野田正雄的身後,在野田正雄倒下時你的手死死按住他的心髒。”
“你或許不知道,老師要求給野田正雄做屍檢,屍檢報告裡有一句,心髒內有約直徑1.25毫米,長2.05厘米的刺傷。”看著森雪紀的眼中有了別樣的神采,森鷗外微笑,“不相信這麼點的傷口也能被發現?因為那是我託人找的法醫,也是一位[獨具慧眼]的異能者。”
“老師啊,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就會一股腦的對那個人好,不惜一切代價地回護他。”
森鷗外懷念道。這是曾經只有他擁有的待遇,如今野田正雄這個宵小之徒也有了。
森雪紀問:
“你的意思是老師看到了影片和屍檢報告,但是放了我一馬,對嗎。”
森鷗外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我只給了他屍檢報告,老人家就什麼都明白了。”
……
森雪紀的肩膀毫無預兆地塌了下去,森鷗外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平心而論,我很欣賞你的做法。”森鷗外看了眼靈堂中心的黑白色照片說:“敢蒙騙老師的人就要付出代價。我只是好奇你用的是什麼異能,因為與此同時影片裡的野田正雄是正面被人刺殺,他的腳就像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直到你撲了上去按住他,野田正雄不正常的並立貼合的雙腿才分開。只有異能能做到。”
“這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森鷗外冷笑。
“那你來到橫濱的原因是什麼呢,總不能是異能者自覺的來到橫濱接受管制吧。你還和太宰君戀愛,是因為他的異能能夠剋制你的異能嗎。”
準確來說,太宰治的異能能剋制降服所有的異能,但森鷗外還不確定森雪紀瞭解多少,索性含糊其辭。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就是那麼想的。”
森雪紀無神的眼睛注視著她對面牆上的照片,這位大人物也曾是被緒方家的[起死回生之術]救下一條命的人,多虧了他緒方嚴一在那個年代才得到應得的待遇,沒有在家中憤懣而死。而這位理論上早該離世的大人物卻還活著,他藏起自己的行蹤,把自己關於管理異能者和橫濱的“三刻構想”交給了年輕的一代。
此時森雪紀無神的眼睛比老照片上精神矍鑠的老頭還要灰敗一些,彷彿夜內盛放的百合花漸漸枯萎。
“我殺了人,救人的手不該殺人,我不配做醫生所以離開了橫濱,我不能再隨意使用異能所以選擇待在太宰治的身邊,”
“這是克己,你也可以說是偽善。說到底,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你也這麼認為,不然你就不會委託治君來到洋館觀察我。我猜你的意思是讓治君自己發現我的錯漏,發現我一直偽裝成普通人騙他,讓治君把我攆走。但是,對於野田正雄的處理你是認同我的,否則來的人就不會是太宰治,你會在我的車踏上國道的剎那讓殺手殺了我。”
說著森雪紀燦然一笑,如花火大會上最奪目的煙花。
“在你心裡,我是可控的可被拉攏的,是不是,我就當是大師兄對小師妹的關照了。”
森鷗外頷首,“你很聰明。”
可以多留她在橫濱些時日,如果能吸納進來最好……就要看太宰君的心意了。
森雪紀身上還是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她檔案裡的記錄不像被篡改,但總覺得可疑。
“相同的姓氏,合算下來正當時的年齡,選擇醫學的天才”,森鷗外娓娓道來,“怪不得老師不對你偏愛一點,連我現在都有點喜歡你了。”
森雪紀失笑,“森先生的意思是為了碰瓷您我特意取了這個名字?還不用到這種程度,森是我的本姓,巧合而已。”
她話到最後有一股咬牙切齒的感覺。
“森先生把我調查的清清楚楚,可我卻不知道您和老師的故事,而我又仰仗您的遺澤讓老師對我心慈手軟……”
確定了,她真的對自己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這件事恨得牙根癢癢。
森雪紀說:“能不能講講您的故事呢,老師可是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又什麼都不說。”
她適時地流露出一絲孺慕,像是小女兒纏著父親講他年輕時的豐功偉績,換了別人定會忍不住對她多疼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