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有所有,他喜歡的,肖想了那麼久的,妄圖攜手一輩子的寧綰,看他的目光再不似從前單純,也再回不去從前單純。
“你對我失望了?”李南踱步到寧綰的跟前,拿過寧綰手中短刀,扔到了一邊。
寧綰搖搖頭。
她不覺得失望。
她明白李南的處境,理解李南的不容易。
不得宣國待見,要想在泰安國有立錐之地,自然少不得身不由己。
這些,她都懂的。
她真的不覺得失望,甚至,她還欣慰,李南有這樣的手段,慶幸李南能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若非要說出哪裡不好,她就是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是辛辛苦苦編織的七彩美夢突然間破碎了,碎片散落一地,都是以往最最美好的畫面。
“我生平最忌憚的只有一人。”李南笑了起來,“懂得權謀,知曉分寸,只要他願意,這天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他要拱手讓人。盛世河山不要,只要美人。”
“我是做不到他的灑脫,亦做不到他的忍耐,做不到他十年如一日的不離不棄。也因為如此,更是害怕了他的執著。”
“偶爾因心中不平而沉了臉色,都會反省自己是否幼稚,時時刻刻都是念著你……他那麼好,那麼好!我只怕你被他感動,將心給了他!”
“我隱瞞他的好,當著你的面,或者揹著你的面,不停的刺激他,讓他嫉妒,讓他憤怒,破壞他對你的溫柔,我想這樣一來,你會更厭倦他,更討厭他,可是為什麼,他在你心裡,卻越來越根深蒂固了?”
連蒹葭都察覺了的,已經偏了的心,也只有心的主人自己不明白暗藏其中的感情。
這是多麼的讓人膽戰心驚,又是多麼的讓人感覺慶幸。
李南笑得苦澀,眉眼中染上了氤氳之息。
握著寧綰柔荑的手指出奇的涼。
寧綰聽著李南的話,感覺到自己又掉入了另外一個夢裡。
李南說,“是,洛城時候,那夜你從鳩尾山下山,差點被人奪去清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那時我羽翼未豐,舅舅不許我在意兒女情長,我無可奈何。要是違背了舅舅的意思,舅舅要是失望了,泰安國的黃土,或許就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是,我是眼睜睜的看著的!阿綰,即便當日你真的如何,我也只是看著,絕對不會出手相救。”
“舅舅說,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這句話換一個說法,要成大事者,必須苦了別人,折磨了自己。”
“要早知道這會成為一根刺,讓我愧疚,讓我難安,讓我始終狠不下心腸帶你一走了之,我寧可當日瘋魔一回,牽了你的手,什麼都不管不顧……”
“沒關系。”寧綰笑著反握住李南的手,故作輕松的拍拍李南的肩膀。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再說了,你沒少陪著我幹壞事,你給予我的好,樁樁件件,哪個不比這區區錯事來得重要?”
“泰安國得到了是嗎?想要從長陵國得到的已經得到了是嗎?”
寧綰抽出手,從陶檸手中拉出了蒹葭。
推搡著李南說,“那就快回去吧。你舅舅該是等著你的答複,若他知道你將事情辦得這樣好,會高興的。別耽擱了,回去吧。”
拿來和韓瑜做交易的,不過一塊玉佩。
要是李南有心,早在寧綰從鳩尾山離開,將玉佩送給他的時候,他就可以將玉佩拿出來。握著韓瑜的偏執,何愁事情辦不好?
他圖謀來圖謀去,看著寧綰在宣國輾轉來輾轉去,等到寧綰斬斷過去所有來了長陵國,為的不過是一個寧綰。
他著急道,“阿綰,師姐,你原諒我,你跟我走,我什麼都依你,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