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綰又哭又笑的,沒個正經模樣,陳嬤嬤更擔憂了,她拉著寧綰的手,問,
“小姐,你是怎麼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怪異,寧綰實在是太怪異了,這瘋瘋癲癲的勁兒,跟平時沉默寡言的模樣判若兩人。
寧綰喜靜,說話尚且溫溫婉婉,不會高聲,不可能會這樣肆無忌憚大笑的。
這哪裡是她家小姐?
陳嬤嬤估摸著,寧綰要是沒有生病發燒,就是被鬼附了身。
生病了還好,這鳩尾山就住著兩個大夫,隨便抓點藥熬了喝下去,什麼病都得好了。
若是後者,她得趕緊下山去請和尚來念念經,就是不知道這大晚上的,有沒有和尚願意和她來山上。
“嬤嬤放心,我一切都好。”
寧綰抓著陳嬤嬤的手,哭著笑了。
從前她最愛說陳嬤嬤的手粗糲,像是幹枯的樹皮,紮著她的手,一點也不好摸。
可此時,摸著這雙粗糙的手,看著這張蒼老的臉,她只覺得心安,是有多幸運,才能再來人世走一遭。
心安之餘又覺得難受,縱使她重生了,不會再像前世一樣受人宰割,可前世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起自己前世所受的屈辱和算計,她鼻子一酸,直直撲進陳嬤嬤懷裡,淚流滿面。
前世,在她及笄之前的幾個月,陳嬤嬤因為打碎了姑姑寧婕最愛的琉璃盞而被祖母鄭氏打發去了莊子裡,不許她去看望,也不許她打聽,而後再未見過陳嬤嬤,只聽人說是病死了。
陳嬤嬤身子硬朗,怎會說病死就病,一定是給人害死的。
不過,都不重要了。
既然能重新活過,她就不會讓這一世重蹈覆轍,她自是不會讓當年的慘事再發生一次。
“嬤嬤,蒹葭和白露呢,她們倆去哪兒了?”
與陳嬤嬤一道照顧寧綰的兩個丫鬟,一個叫蒹葭,一個叫白露,才五六歲的時候就被姚氏從市集上買回了寧國公府。當時就定下要讓蒹葭和白露做寧綰的大丫鬟,姚氏死後,也沒人敢說不行。
寧綰記得,蒹葭和白露也是在她出嫁前被打發了的。
陳嬤嬤見寧綰從她懷裡起開,伸出雙手抹了眼淚,氣色好了起來,不由笑道,
“小姐下午不是沒用飯嗎,估摸著小姐快醒了,她們兩人去灶房熱飯菜了。小姐等上片刻,老奴這就讓她們把飯菜端來。”
陳嬤嬤說著話,就要邁步往外走。
“不,不急。”寧綰抓住陳嬤嬤的手,說,“嬤嬤,還有一件事更為重要。”
不出了這口氣,她怎麼吃得下飯。
“什麼事非得趕在這時候,明兒再做也不遲。小姐都餓了整整一下午了,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老奴先讓她們將飯菜端上來。”
簾子即將被挑起之際,寧綰驀地抓住陳嬤嬤的手腕,問,“嬤嬤,季月呢?”
“季月……”陳嬤嬤不解,愣了一下才繼續說,“季月在房裡歇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