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路上, 宋早心裡像揣了只金毛似的七上八下:他真的知道了?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又知道了多少?為什麼他沒有戳穿我?為什麼他也不來問我?
宋早頻頻望向秦牧的側臉,幾次差點脫口問出。
秦牧剛開始還故作不知, 但宋早的視線根本不遮不掩,他索性輕笑著回視過去:“怎麼?捨不得回去麼?”
一般的姑娘被這麼一問, 只怕要羞得話都不敢說了。
但宋早不一般哪, 她小小的臉藏在風兜中,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著, 聲音有點生氣的模樣:“說!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她越想越生氣:如果這人早就知道的話,那他之前是怎麼看她的, 當在耍猴嗎?!
都怪慧能那沒事找事的老和尚, 要麼不說,要麼差點把她的老底透光!不然的話, 秦牧怎麼可能猜到?
秦牧原是照顧她的顏面, 預備將此事爛在肚子裡一輩子, 但既然當事人自己要求個明白, 他也不會故意不承認。
他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是很早。”
果然!這人真壞!
宋早生了回悶氣, 死活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掉馬的,只好老實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孰料這回秦牧死活也不告訴她了:他當然不會說“我曾經偷聽過你和馬說話”,對一個行事磊落的大將軍來說,那也太掉份了吧!
宋早更生氣了:這人心裡還跟她藏著奸呢!
喜歡上一個人, 你不自覺地便會關注她。
宋早的變化,秦牧立刻察覺到了。
因為紮拉坦太重,他們手上現有的這三匹馬都無法單獨拖動它, 只好兩匹馬兩匹馬地合作,互相換著拉紮拉坦一路。
這一程是大黑和她的馬在負責拖運,秦牧勒停了馬,因此,宋早的馬也走不了了。
“在想什麼?”
宋早別了頭沒吭聲。
二人原就是並轡而行,秦牧離宋早不過半臂之隔。大黑別的方面不聰明,但一旦涉及到男男女女的那點事,它聰明得完全不像匹馬——不用秦牧再催動,它自己就殷勤靠近了宋早的馬,給主人創造機會。
於是,秦牧手一伸,便將她又攬進了懷中,“生氣了?”
宋早怒道:“放開!”卻沒有用多少力氣掙開。
秦牧嘆氣,一句話半含在口中:“你啊……” 忽而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別生氣了,這個給你。”
宋早一看,這是他平常隨身攜帶的錦囊,多用來裝的,就是哄棗兒的糖……
她的臉漲紅了,卻真有些不大好意思生氣了:這人長這麼大,只怕都沒哄過姑娘家,只好病急亂投醫,還是不為難他了吧!
秦牧看她臉色放柔,正要說話,聽得風雪中又有人聲傳來,雖然心裡仍是捨不得,還是把宋早放開了。
不過片刻,便看見跟著宋早的那幾名侍衛拍馬出現在眼前。
一看見兩人,侍衛們不由大喜:“縣君沒事就好,公主快急瘋了,預備稟告陛下,讓禦林軍來幫忙找人,縣君還請跟我們速回吧。”
一時看見二人身後拖著的紮拉坦,愣住了:“這是……”
“林中碰到一匹受傷的馬,便救了回來。”秦牧隨意說道。
其他人不疑有他,為首的侍衛道:“這馬我們運回去吧,武安侯和縣君還是先行一步。”
秦牧看向宋早,宋早低聲問道:“紮拉坦是野馬,它戒心強,怕是不行吧?”
秦牧道:“留棗兒在這陪著,應當無事。”
宋早心中也焦急,下了馬,附耳對棗兒交代了幾句,便騎上侍衛們換的馬,朝著營帳策馬飛奔過去。
回了營帳,林陽公主和宋慕好一會兒才急匆匆返回,她身上都是雪花,把她拉著,上下摸了好幾遍才長舒一口氣,又氣得拍她:“叫你別走遠了別走遠了,就是不聽,你是要嚇死你娘我才好吧!”
宋慕臉色也不好看:“外頭多危險,你一個姑娘家別跑這麼遠,在帳裡待著又暖和又舒服,真是不知道享福!”並不攔著林陽公主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