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可不管他的話會對那些人有什麼沖擊,他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便轉身準備走人。
燕子屯本就是軍屯,能在屯子裡住的人無一不是軍戶出身,這裡好幾代人生於斯長於斯,都是知根知底的。這等軍事重地最是忌諱生面孔,他敢肯定,定遠侯夫人此番所為定是自作主張,若是定遠侯知道,必不會讓她胡來。所以,他趕人的底氣很足。
出了門,便看到自家那匹小紅馬抻著老長的脖子,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她額上兩道白槓一會兒上挑,一會兒擰緊,一會兒倒豎,倒比屋裡的人還糾結二分。那兩只棕色眼睛亮如燭火,明晃晃地,一隻上面寫著“八”,一隻上面寫著“卦”。
被秦牧捉包自己在看宋昊的熱鬧,棗兒原本還有點不大好意思,轉念一想,他又不可能知道自己一匹馬還會看人的熱鬧,遂甩一甩頭,殷勤小跑上前,嬌嬌“咴”了一聲——老闆嘛,總是要討好的。
秦牧抬手止了她上前,走了兩步突又想起來什麼,便站定了,跟棗兒道:“馬房這些時日還鬧著病,我這幾日都去過那,怕帶了病回來過給你,不好來看你。等過段時間疫症過去了,我再來找你。你這幾日乖乖的,待在府裡不要惹事。”
他又對赤霄道:“把她牽回馬廄。”
才不要!她好不容易才出了那黑乎乎臭烘烘的馬廄,才不要被捉回去關著!
棗兒敏捷地往旁邊跳去,正準備覷個空跑了,哪想屁股不知撞上什麼,她嚇了一跳,聽見“哐啷啷”一聲巨響,隨即是一道女聲“呀”地驚呼。
棗兒回頭一看,一個鋥光瓦亮的黃銅盆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轉,銅盆旁邊,是個身材墩實的女孩子,看來是準備打水去的。她傻站了片刻,回神過來,也不給秦牧行禮,拾了盆子埋著頭跑進了屋。
棗兒只分了一下神,便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到了赤霄身上,壓低頭抬著蹄子,口中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赤霄捉了幾下都沒捉住她,便為難地看向秦牧:這小祖宗明顯不樂意回去,恐怕還得將軍出手才是。
哪知秦牧揮揮手,讓赤霄先去外頭等他,他自己一雙利眼鎖住棗兒的眼睛,“你不想住馬廄?”
棗兒開始望天。
秦牧揚聲叫:“赤霄!”
棗兒刷地扭臉瞪他:他的意思是,不回答他就要被赤霄捉去住馬廄?
然後,棗兒很有原則地……屈服了, “咴!”是啊!
赤霄跑進來:“將軍?”
秦牧道:“你出去。”
赤霄一臉茫然地退了出去。
等赤霄走得看不見了,秦牧便道:“你既然不願意,那我便不拘著你,只有一點你須得應了我,不許禍害府裡的東西。”
棗兒目光遊移,一匹馬怎麼可能聽得懂人類這麼複雜的話?她絕不能再露餡了!
秦牧也不與她囉嗦,又叫一聲:“赤霄!”
棗兒……算他狠,“咴╭n╮(︶︿︶)╭n╮”知道了。
即使不用再睡馬廄,也完全高興不起來了呢!
赤霄又跑進來:“將軍?”
秦牧道:“走吧。”
棗兒:“……”他就這麼走了?他不捉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