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語從未見過他,僅僅只是每晚黃昏時刻能在教堂裡聽見他的聲音。
這是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唯一的聲音。
阿語很驚喜,每每都纏著阿宇問各種問題。
從言語中,阿語瞭解到,末日之前阿宇是個和他一樣的高中生,但阿宇和 他卻幾乎處處都不相同。
阿語話多,阿宇卻沉默寡言。
阿語性子活潑,阿宇卻冷淡寡情。
……
最重要的是,阿宇不懼怕孤獨。
然而阿語卻只有在和阿宇的相處時,才不會害怕這無處不在的孤獨。
他開始每日每夜地祈盼著黃昏那五分鐘的到來,把一天的話全都堆到那五分鐘裡說。
漸漸地,他開始不滿足。
終於,有一天他問,“阿宇,你在哪兒,我來找你好不好。”
阿宇沉默了很久才說,“好。”
於是,阿語開始踏上了尋找阿宇的路途。
一路上阿語途徑了很多很多地方,有美麗的風景,也有滄桑的山河。他第一次拋開孤獨,沒有自暴自棄,認真地觀察了身邊的景象。
慢慢地,阿宇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可阿語卻不再像當初那般感到欣喜了。
阿宇說,他在離他最近,也最遠的地方。
他說了很多個熟悉或不熟悉的地名,告訴他,他會在那兒。
然而每一次都是人去樓空。
然後,又再隨口告訴他下一個地名。
阿語漸漸意識到,這是個謊言。
風景又恢複了原來千篇一律的模樣,失去了顏色。
阿語沒了耐性。
他逼問阿宇,“你到底在哪兒,請不要耍我了!”
這一次,阿宇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比之前的那一次還要長。
最終,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阿語,你是找不到我的。”
阿語質問,“為什麼?”
“因為,”阿宇頓了頓,“我就是你。”
因為,我就是你。
顧嶼說看到這個結局的時候,他很觸動。
他說,他感覺到了一種孤獨的無奈,張與樂怔然。
半個小時前,她被顧嶼帶進了書房。
書房和之前她走的時候差別很大,旁邊的書櫃很是整潔,明顯是被打掃清理過,桌上原本胡亂堆積的教材也被整整齊齊地摞在了一角。
但看得出來,顧嶼平常在這裡一定待過很久——桌角還擺著一杯沒有喝完的飲料,以及一本還沒來得及收好的重難點手冊。
書上橫著一隻筆,筆蓋都沒蓋上。
“有點兒亂,你先坐一下,我給你倒杯水。”顧嶼順手拎上那罐沒喝完的飲料出去了。
“謝謝。”
張與樂點點頭,四處看了幾眼,然後坐在了之前她坐的位置上,就著看桌上攤開的重難點,書上零零散散地排布著幾句言簡意賅的筆記。
字跡雖算不上好看,但筆鋒淩厲,看得出來是個男孩子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