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天氣好極了,兮伯封的心情卻糟透了。
一隊迎親人馬走在下山的路上。每個人都走得很慢,走得很靜,走得無精打採。他們來的時候敲鑼打鼓,一個個歡天喜地;他們走的時候偃旗息鼓,一個個愁眉苦臉。
兮伯封騎在馬上眉頭緊鎖,想不出該如何向太子複命。他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就會有殺身之禍。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
遠處的春日下,隱隱站著一個人。
陽光灑在雪白的道服上,他彷彿已經與春色溶為一體。
兮伯封看見那個人,旋即勒住韁繩,朝身後抬起一隻手。
後面的人馬不再前行,目光紛紛看向遠處的那個人影,正是蘇季。
蘇季在距離迎親隊伍五丈外的地方,遠遠喊道:“兮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兮伯封俯身下馬,走到蘇季面前,漠然道:“我知道你是誰。”
蘇季問:“你也知道,我們的關系?”
兮伯封點了點頭。
蘇季略感欣慰,看來父親吃過七色稻穗以後,很多事都已經想起來了。不過,他眼前同父異母的弟弟千裡迢迢趕來,雖然明知兩人的關系,但仍然未曾相認,可見在他心裡,並不認同自己這個哥哥的存在。
“爹爹,最近還好嗎?”蘇季問。
兮伯封黯然輕嘆一聲,憂慮道:“自從周天子害了一場怪病,父親的在朝中的勢力一日不如一日。太子聽信虢氏父子,日益削減爹爹手中的權利,連李鴻熙將軍的統兵虎符,也在虢石父交所執行,轉授予楊逆將軍。”
“楊逆?”蘇季微微一怔,“楊逆已經在周室拜將?”
“那已經三年前的事了。楊逆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以後成為大將軍也是早晚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周天子病危,太子繼位後將會如何對待爹爹,還未可知。”
蘇季茅塞頓開,難怪在兮伯封的包裹裡會發現一張藥方,想必他正在尋找醫治周天子的良藥,以助周天子重攬朝政,恢複兮伯吉甫的權利。
稍作沉吟,蘇季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卷,交遞給兮伯封,道:“虢翰是我師弟,你把它交到他手中。看在同門的份上,他也許會對你有所幫助。”
兮伯封接過羊皮卷,開啟看了看,不禁面露喜色,俯身道:“多謝兄長。”
蘇季注意道他對自己的稱呼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會心一笑道:“不必言謝。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兮伯封如獲至寶般起羊皮卷,爽快道:“兄長請說。”
蘇季問:“柳仙寒圖是什麼?”
兮伯封臉色一變,目光陡然遊離起來。
正在他剛要開口回答的一剎那,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兀傳來:
“三師弟!”
蘇季身子微微一震,聽見這聲音很熟悉,卻帶著一種陌生的冰冷。轉頭一看,他發現說話的是姜淩!
兮伯封打量著兩個人,忙道:“兄長,小弟要盡快回去複命,先行告辭了。”
蘇季望著姜淩,發現她的神色莫名的冷淡。
一眨眼的功夫,兮伯封已經帶領迎親馬隊走遠了。
姜淩催促道:“六位洞主正在白松亭等候。咱們過去吧。”
兩人走在山路上,一路無話。
姜淩落寞的神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季很清楚姜淩的性格,知道無法直接從她口中問出想要的答案。她想說的事,無論誰都休想封住她的口;她不想說的事,無論是誰都休想撬開她的嘴。
柳仙寒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