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熙笑道:“殿下,您不是剛剛才任性過一次嗎?索性再任性一次,又能怎麼樣?”
“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李鴻熙又摸了摸光頭,一臉迷茫地說:“……不懂。”
姬宮涅垂下頭,黯然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只是母後和太師教我必須這樣做。他們說只有一個為天下著想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太子。”
望著姬宮涅一臉惋惜的表情,李鴻熙問道:“若殿下只為天下著想,那誰來為殿下的事情著想呢?”
“我的事?”姬宮涅搖搖頭,哼了一聲,道:“你凡事只會想著自己。這就是為什麼你爹是臣,而我爹是君。”
李鴻熙被一句話噎了回去,兩只碩大的眼睛左右轉個不停,彷彿正在思考著什麼。
姬宮坐在亭中眺望北方,呆呆看著那座已經被雨霧籠罩得幾乎看不見的宮殿。
“殿下,您等著,我馬上回來。”沒等姬宮反應過來,李鴻熙已經一頭紮進雨幕之中。
“大光頭!你要去哪?”
姬宮的聲音被雨聲蓋過,只得對著他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
半晌,大雨沒有絲毫停的意思,李鴻熙很久沒有回來。
北宮可能已經散場了吧。姬宮正這樣想著,忽聽一陣急促的奔跑聲迅速接近,李鴻熙頭戴鬥笠的身影來到姬宮面前,身上多了一件蓑衣。
望著冒雨趕來的李鴻熙,姬宮不禁露出感動的笑容。李鴻熙也笑了,因為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李鴻熙脫下蓑衣,露出赤膊的潮濕上身,急切地說:
“蓑衣只找到一件。殿下盡量快點穿上,否則可真來不及了。”
姬宮猶豫片刻,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舉到上身的李鴻熙面前。
“大光頭,你把這個穿上。”
李鴻熙望著那件比自己身軀小很多的衣服,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我皮糙肉厚,不要緊。”
“君無戲言!現在我命令你穿上,這是君命!”姬宮堅定地說:“若為君者不體恤臣民,臣民又何必擁戴他?”
李鴻熙微微一怔,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姬宮,完全想象不到這樣的一句話,竟是從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的。李鴻熙心裡既感動,又欣慰,心想若讓這樣一位小賢君繼承王位,周室複興指日可待。
“屬下遵命。”李鴻熙把那件小衣服象徵性地披在身上,雙腿紮起馬步,“太子殿下,您坐穩了!”
姬宮披上蓑衣,一下子竄到他背上,壓低鬥笠的帽簷,鄭重其事地說: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要再叫我殿下,直接叫我宮。這也是君命!”
“好的殿下。不……宮,咱們出發了!”
語罷,李鴻熙揹著姬宮,冒著傾盆大雨直奔北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