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麼一粒砂,它偏偏就是在聶釗的眼睛裡磨著,叫他煩躁,難受,不舒服。
關於在大陸的事,他還有好多想跟陳柔聊的,也算見了新鮮嘛,可他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這麼靜靜的趴著,閉上眼睛好好休息著。
不過突然想到什麼,他得說說那把雪楓刀。
他依然閉著眼睛,問:“阿柔,你知道解放北平那場戰爭嗎?”
陳柔當然知道,不過她關注的是,聶釗頭頂竟然生了一根白髮,她低頭揪那根白髮,笑著說:“知道啊,怎麼了?”
聶釗說:“我看了一幅叫《解放北平》的畫,不知道為什麼,在畫面構圖最主要的地方,作為戰爭必備品的武器,會是在柄雪楓刀。”
《解放北平》有一幅專門定歷史的插畫,其中,雪楓刀就在最前面。
這個一般人還真不懂,但陳柔不是一般人,所以她懂,她笑著說:“因為當時在京冀地區,戰爭中真正發揮作用最大的就是雪楓刀,它殺的敵人也是最多的。”
聶釗心說怪不得呢,客戶讓他下次去的時候把刀帶上,他爸想看看。
看來客戶那位老父親是在京冀地區打過仗的,想看刀,也是真的對那把刀有感情。
是了,阿遠都會下樓了,當然也就會下床了。
小孩子嘛,好奇一切新鮮的事物,而在這間屋子裡,別的,哪怕抽屜和衣櫃他也全探索完了,最好奇的就是爸爸剛剛帶回來的那個公文包了。
爸爸的公務向來不會帶進臥室,但今天怎麼就帶進來了呢?
小傢伙白天只是無意識的走路,現在也已經忘記了,所以依然是用爬的。
他媽正在捉他爹頭頂的白髮,沒注意到,他不爭氣的爹呢,也不陪阿遠玩兒,反而一來就睡著了,阿遠也只好自己玩嘍。
他溜下床,繞過床頭櫃再繞過讀書燈,從另一邊爬上沙發,整個身體一夠,哇,爸爸的包朝著他的腦袋砸了來,咚的一聲,咦,包包好重。
往地上一坐,阿遠用他的小肉手找啊找,摸啊摸啊,刺啦一聲,包開了。
裡面有支票,扔掉,印章,也扔掉,還是印章,扔掉扔掉。
咦,竟然還有他和媽媽的照片,還有好幾張。
阿遠拿起媽媽的照片,流著口水捧起來,放在嘴邊香了一下,扔掉。
但是有個冰冰的,長長的東西,這是什麼,阿遠雙手將它拿了出來,舉起來:“喔!”
什麼東西啊,為什麼那麼黑,上面還有好多花花的紋路。
阿遠舉著玩了一會兒,憑著本能一抽。
刀他認識,因為家裡有很多水果刀啊,牛扒刀啊。
但在他這個只能管得住尿的年紀,大人是不允許阿遠碰刀的。
哇,一把刀,阿遠好喜歡,他把它舉了起來。
……
聶釗趴在太太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聽著兒子喔喔哇哇的聲音,差點就睡著了,但是聽到噌的一聲,那是刀舉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本能叫他猛然翻起,伸手就抓。
不是他的手乾的,應該是他媽在瞑瞑中的保佑,就好像有些人恰好錯過飛撞而來的車,躲過從天而降的磚頭,生死邊緣的那一下,全是天意。
他一手抓刀一手攬兒子:“對不起,我忘了,我不該帶刀進臥室。”
鳳凰軍刀,他本來準備一見面就送給太太的。
可被聶榮一攪和,他就忘記了。
好險啊,他在這兒睡覺,卻讓兒子碰到了刀。
聶釗都不敢想,如果在那一刻他沒有憑本能就出手,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不過他突然之間大驚小怪的,拿著刀鞘的阿遠就被嚇到了,哇的一聲就開哭了。
但是不對,聶釗看看刀再看看刀鞘,也如被雷劈過一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