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毒計再妙不過了,元盛昭聽得龍心大悅,對說話的這名官員也更為器重,直接將對方提拔到自己身邊來。
小官謝過皇帝如流水般賞賜的財寶,眼底卻是一片嘲諷和厭惡。
其實他是長孫禎的人,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聽從長孫禎的吩咐而已,可笑這皇帝還真以為自己真是在給對方下絆子。
初聽這一計謀,他也被駭了一跳,還當傳話之人是不是包藏禍心。
深思熟慮後,才發現此計是在釜底抽薪。
渤海郡乃是長孫禎的大本營,這位郡王在裡面的佈置和心血可不少,不論是誰來想要染指都討不到好,可以放下心來。
錦丘郡現在看似是燙手山芋,但是依長孫禎的實力不一定吃不下它,還能暗戳戳地在其中發展實力,讓別人以為他的兵力深陷泥沼之中,然後就能坐山觀虎鬥了。
拿下錦丘郡的好處可不只是如此,他們還能專門在裡面屯田積攢糧食。
長孫禎這事兒沒有引起太多人的矚目,至多因為皇帝明晃晃的壞心思而對他報以同情,然後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外一件事給吸引住了——
惠襄王竟然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揮兵攻打皇城,一路勢如破竹,都快打到皇城門口的那條江了。
只要惠襄王的大軍打下綠江關,接著渡河之後,皇城的防衛能力也就跟紙一樣薄似的,無人再能抵擋他分毫。
皇城在那時就跟拔了刺的刺蝟沒什麼兩樣,只能被惠襄王的軍隊肆意蹂躪。
哪怕是有聰明人覺出去錦丘郡鎮壓叛亂是長孫禎的算計也來不及在意了,當務之急是關注皇城那邊的動靜。
皇帝元盛昭自然是又驚又怒,每日都在發洩怒火,甚至宮廷裡拖出去的屍體都比往常多些。
“好好好,好一個惠襄王。當初賜他‘襄’字乃是輔佐之意,是叫他安分守己的!好好給朕當個諸侯王治理天下不行麼?”
一字一句,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都是怨毒的狠厲。
如今宮中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就連皇帝最寵愛的三皇子如今都伏低做小,不敢再招搖半分。
更別提皇宮中的其他皇子公主們了,一個兩個哪還有往日的風光和得意,甚至連被宮人剋扣了都不敢鬧出來。
如今皇帝正在氣頭上,哪怕宮人被抓起來碎屍萬段,他們也討不到好。
用那些個得意洋洋的宮人們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這些玉石豈能與又臭又硬的頑石相碰!
他們現在無比羨豔天幕之上的元寧。
對方現在活得愜意又自由,每日只需要煩擾玩什麼、今日的課業學不學得完。無論他想要什麼,只要說一聲,他舅舅薛蘭鶴就會把一切都給奉上。
時不時還能去各處遊玩,比皇帝還風光快活。
甚至那些課業都還是他自己自討苦吃,非得去學,薛蘭鶴根本不要求他做什麼。
況且那個世界當官的也不能讓旁人跪拜,還沒了皇帝,面對面似乎還有令他們心驚肉跳的平等之意,哪還需要什麼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啊。
那位擁有一手好廚藝阿姨每日都會變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不會讓他少了半分營養。這才短短月餘,元寧就比此前圓潤了好些,小臉上、手上都有了肉。
白白嫩嫩的,尚未長開的眉眼卻又能依稀看到當年冠絕京城的德妃的風華。
再瞧瞧他們,每日擔驚受怕不說,竟然還被宮人騎到頭上,怎能叫他們不心生幽怨。
禦書房中,皇帝尚且不知曉自己那些個子嗣的埋怨和慌張,他現在都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面前惠襄王堂而皇之打過來的洶洶氣焰,他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將自己的禁軍撥出去抵禦外敵。否則等人真的打進皇城,他就是想逃都逃不掉。
除此之外,皇帝還廣發詔令,命眾多諸侯和郡守前來勤王。
大大小小手中有兵力的諸侯不管實力如何,都打算來湊一湊這個熱鬧的。
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只有在這場天下人皆知的勤王之爭中,亮出拳頭和勢力,前來投奔他們的人才才會絡繹不絕。二來則是為了讓自己的路子更為正統——明明手中有兵力,卻不顧皇帝的死活,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