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點小外甥兩句:“此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元寧抬起腦袋,清澈水潤的眼睛裡滿是不解:“為何?”
薛蘭鶴細細地掰碎給他解釋:“因為總是這樣做,會讓他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比方說醫術和草藥,你直接可以教給他們急救的方式,但是在跟他們說起哪些草藥是有毒,哪些無害,必須要說明原理。否則他們下次遇見你沒說過的草藥時,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了。”
“尤其是墨家的知識,至多提點兩句,讓他們自己研發就是了,千萬不能直接將成品告訴他們。一次兩次還好,如果增加了他們的惰性,不去帶動他們自己思考,對未來的文明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薛蘭鶴這句話說得極其篤定。
大盛朝不少人卻在半信半疑。
[真有那般誇張麼,莫不是在杞人憂天?]
[哼,依我之見,這薛蘭鶴分明是怕咱們大盛佔了好處,將來的成就超過他們那個世界!]
[一些人真是見識短淺,倘若薛將軍真是那般小肚雞腸之人,就該什麼都不留給你們,讓你們看看自己有多廢物無能就是了。]
[爾等吠吠狂言,此前五皇子學的那些你們有幾人記住了?這些都學不會還自以為成就能超過別人,還是洗洗睡來得更快些。]
愚民就是這樣,人雲亦雲,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
他們只知道自己到嘴的鴨子要飛走了,根本不懂得薛蘭鶴的用心良苦。
但是史書會忠實地記錄下他說的話,未來更會證實他並未出錯。
薛蘭鶴也猜出了大盛那邊可能會有怎樣的震動,但他並不在乎。
自從看見自己小外甥的慘狀,還有聽見他們薛家的下場時,他血流上湧,身體一寸一寸發寒,早已不在乎什麼大盛的百姓了。
保家衛國的下場就是全家死無葬身之地,何其可笑。
他現在看重那些人,不過是為了和系統做交易,以利益為上罷了。
他的語氣和口吻十分強勢,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我和小外甥會告訴你們如何發展農業的原理,至於耽於享樂的玩意兒,你們還是別想了。”
“不過,要是有聰明人自己想通了也說不定。我從不懷疑大盛也有青年才俊。”
他昨兒個聽系統說,在大盛朝已經出現了公共馬車。
車型還是敞開的,一次可以坐六個人。用的是退休的戰馬或是年邁的老馬拉乘,學了現代公交車的方式,在某個站點會停車,只需要交兩個銅子兒就能坐了。
起先還遭到了不少士族的反對。
一切都是因為禮制——“天子駕六,諸侯駕四,大夫駕二,士駕一。”
馬匹數量都是根據等級和禮儀有著嚴格規定的,那些平民百姓豈能和他們相提並論,坐著只有他們才能享受的規格呢。
但是在臨近亂世,幾乎禮崩的話不頂用,拳頭最大的才管用。
只要搞這一套的人將錢板子交齊了,也確實是“廢物利用”,那麼他們身後的靠山自然會將各種不滿都給壓下去。
由此可以看出,大盛朝有手段的人並不在少數,他們看到了天幕之上有利可圖的地方,不用薛蘭鶴指點,自己就會打破頭地去鑽營。
元寧上完第二天的歷史課,本該是回去和舅舅相處的親子美好時光,半途卻接到舅舅的電話。
“讓我去飛渡哥哥家?”元寧驚訝。
往常不都是飛渡哥哥三催四請,還要給他舅舅報備,舅舅才會讓他去關家嗎?怎麼這回主動讓他羊入虎口了。
薛蘭鶴其實也捨不得跟小外甥相處的時光,不過昨天韓女士打算讓元寧做做新題,但是不能讓元寧發現端倪——
小孩是很聰明的,假如他做了那些考題,卻發現舅舅沒有讓他去上學的打算,他可能就會懷疑是自己不行,進而傷心難過。
但如果只是小夥伴之間的正常交流,那就不奇怪了,做的好與壞都不算什麼大事。
昨晚他冥思苦想,又去找了關飛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