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生勉強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痛得厲害。旁邊似乎有個人影在走來走去,直至發現她醒了,“姑娘,你醒了,要不要喝點粥?”
周生生把眼睛睜得再大了點,終於完全看清了這裡。
一處土坯與樹木混合搭建起來的屋子,充滿著陌生的氣息。周生生坐起身,“這是哪?”
“這裡是西山腳下,我家。”
說話的是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大嬸,頭發整齊的往後梳起在後面盤成髻,兩鬢已經完全發白,不過其餘的頭發看起來尤為黑亮,顯得很有精神。
“你救了我嗎?”
“不是,是你男人揹著你下來走到我家門口來的。你們倆是不是遇上山崩了,能兩條腿走下來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來來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喝粥吧。”
“謝謝。”
周生生接過,她的確有些餓了。粥雖然毫無味道,周生生很餓,兩三口就喝光了。
那大嬸接了碗,解釋:“你男人出去打野味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你休息著等他吧。”
大嬸似乎很忙,立馬又掀開簾子出去了,然後她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窸窸窣窣搓玉米粒的聲音。
周生生呆了一會兒,又繼續躺下——她真沒想到自己真能“大難不死”,她覺得自己根本是活不下來的。
“喲,您回來了,還打了這麼多東西。哈哈,您媳婦兒醒了快進去看看吧。”沒過多久,屋外就傳來大嬸的招呼聲,緊接著軍靴特有的腳步聲靠近,掀開簾子,他走了進來。
“好些了?”他問她。
周生生沒答話。
聽見他來,她就想起了她發燒時說的那些胡話。
她垂下眼扇動了幾下眼睫毛。
王賀坐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頭:“發燒了怎麼不跟我說?”如果知道她發燒了,他不會一直趕路。
周生生還是沒答話。
王賀出去了,沒過多久,她聽到屋外他和大嬸對話的聲音。
“她醒來說什麼沒有?”
“沒有啊,喝了一碗粥,精神好多了,還跟我道謝了。怎麼了?”
“沒事。”
王賀知道她對所有人都是客氣的,哪怕生無所戀。哪怕對於她三哥,對於常媛媛,或許她會主動不理他們,但是如果他們走過來先打招呼,那麼她還是會應對一下,雖然會顯得很冷淡。
只有對他,是會一直不理不睬。
很快到了中午,大嬸的飯菜燒好了,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
氣氛顯得很安靜,只有大嬸一個勁招呼她,“多吃點啊,小姑娘,看你那麼瘦。以後生孩子可不得了哦。”
“真是多虧你,打了這麼多野味,真是好幾天都吃不完。對了,你待會兒就要下山?”
“我先跟山下的部隊聯系,待會兒上來接她。”到山下的村莊還有很長一段路,她只才剛剛退了燒,恐怕還是撐不住的。
“這裡離山下的村莊還有很遠哩。”
“來得及。”
“小夥子體力真好。”
大嬸端了碗筷去洗,兩人靜坐了一會兒,周生生轉身想要回內間去。剛起身手卻被攥住了。
“你給我聽好了,乖乖待在這裡。要是你再敢像昨天一樣尋死——”他轉頭由下往上望入她的眼睛,捏緊她的手,“——我就報複周家。我讓你死了都不得安寧!”
周生生回望著他。
他驀地松開了手,從旁邊拿起黑色大氅繫上,壓了壓帽簷,大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