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妹夫。”周白齊低頭點雪茄。每次談完公事,周白齊都會換一個稱呼,以表示親近。
火光亮起來,雪茄燃動,映得他眉目幽深,“我妹妹好像在這過的並不開心,我想把她接回去幾天。”
他在笑,王賀在看他。
他很年輕,一身白西裝加上焗得發亮的黑發,永遠商業化的笑容,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國外回來的洋青年,便覺得簡單。
可事實上,如果不是接觸過一段時間,他也很難想象到,這個這麼年輕的青年竟然和他五十多歲的爹一樣,心裡滿是城府和算計,為了利益連親人也可以不顧。
——周生生的爹甚至都還沒做到把女兒當籌碼的地步,他之所以把周生生留在這裡,不過是知道華城以後打起仗來,再沒比他這裡更安全的地方。
而現在,他在試探他,試探他目前為止對周生生的反應,以此估量籌碼。
王賀並太大沒有反應,只淡淡應聲:“請便。”
當天下午周生生就坐她哥的車回去了。
她在這裡太寂寞,也許回家會好些,他這樣想著。直至周生生回去第二天下午,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周白齊的。
“妹夫,今日我讓生生代我去見一個剛來華城的外國客戶,叫查爾斯,談些生意。不過生生剛走,我卻有點擔心。因為我聽說這個查爾斯很好色,最喜歡年輕漂亮的中國姑娘,而且喜歡用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賀握緊了話筒。
查爾斯是前天他剛派人從上海那請過來的商人,專門做軍火買賣。這是督軍想脫了周家佈置的一條暗線。
“對了,生生剛剛出發,大概會在——”那邊傳來吐息聲,彷彿吐出一口醞釀許久的雪茄煙,“——十五分鐘後到。也許你還剩這些時間可以趕到。三十分鐘後我會來接她。”
那邊的電話結束通話了。
王賀聽著電話裡的嘟嘟聲,他心裡徹底明白。
——這是一個□□裸的局。
查爾斯四十多歲,無數的強奸案底,只是因為背後有關系,才橫行無忌。
他把親生妹妹丟在那裡,只是在測量他。測量周生生對他的分量,是否重到可以違反督軍下的好好招呼查爾斯的命令。
這是一場你知我知甚至預先就亮出了底牌的局。
周白齊的底牌是——他只會在半個小時後過去,而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可以坐到完全不管不問。
這場賭局賭的都是——誰更在乎,誰更煎熬,誰更怕她受傷。
一輛黑色敞篷大腳車停在一棟獨立小洋房不遠處的巷口拐角處,車視窗半開,周白齊坐在車後。
旁邊都是一些賣雜物的老百姓。
“水果咧,新鮮的水果咧!”
“頭繩啊,發卡啊,大姑娘都來看一看啊。”
“自己親手做的鞋子便宜賣啦,便宜賣啦!”
……
“先生,要不要來盒火柴,很便宜的。”賣火柴的小男孩期冀站在車視窗地看著他。周白齊拿了盒火柴給了他一個大洋,那小孩一直喊:“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周白齊劃了火柴,低頭給點了一隻雪茄。
他剛送周生生過來,現在離她進去不到兩分鐘。
緊接著他就聽到街頭傳來騷動,一輛黑車轎車如同開路猛虎一般沖過來,最後停在洋房門口,車內出來幾個人。
周白齊低頭笑了笑,“老餘,回周府。”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