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被拆穿,牛望天只能如實告知所在地點。因為是一個村子,所以白中元推測與爆炸案是沒有關係,那就只能與當年的洩密案聯絡起來了。不依不饒的追問之下,總算是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誠然,當初牛望天找上白中元是因為爆炸案、是因為許菲,從未主動提及過洩密案。可在一系列案件的偵查過程中,在與周然的徹底攤牌後,白中元已經知曉了他與秦長天、白志峰甚至是曲國慶的真實關係。也知道他脫下警服這麼多年並沒有閒著,與黃伯一樣進入古玩兒的行當。不同的是前者的動力要將那批國寶完璧歸趙,而他的執念則在挖出洩密真兇,嚴格來說是殊途同歸的。
白中元記得很清楚,周然說她養父離世之前透露了兩名嫌疑人,分別是曲國慶和白志峰。也許是為了表達誠意,也或許是顧及彼此之間的關係,他們約定的初步計劃是先拿曲國慶來開刀,實在繞不開再去調查白志峰。
其實如此決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屢屢現身於案件中的蘇浩,他本身的行為確實頗為可疑,但真正讓白中元忌憚的還是站在他身後的人,這絕非毫無根據的揣測,調包的指紋便能說明一切。
那麼,誰又有此本事呢?
白志峰,可能嗎?
有一點白中元必須得承認,白志峰在公安系統呆了一輩子,有相當豐富的人脈資源,如果他鐵了心的縱容包庇蘇浩,不是沒有可能對監獄以及看守所的檔案動手腳,可上升到殺人案高度似乎就有心無力了。
那麼,誰又有這樣的能力呢?
答案是——秦長天。
在最初查到指紋調包的事情時,白中元就有過這樣的聯想,只是當時他做了適可而止的妥協,先不說秦長天為人怎麼樣,就單說組織審查方面,倘若他真越過了紅線,絕不可能在副局長的位子上坐的那麼穩。
然而隨著老牛的這通電話,一切怕是發生顛覆性的轉變了。
“豔陽高照,天色蔚藍。”
白中元很瞭解牛望天,他不是無的放矢之人,突然問起了天氣,那話中勢必會藏著另外一層意思。
老牛,查到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
而線索,就藏在那句話中。
——天!
——秦長天!
換言之,當年的文物洩密案的嫌疑人又多出了一個。當然這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人驚悸的會不會是團伙兒行為。
秦長天與白志峰的關係,那可是人盡皆知的。如果再結合蘇浩與秦時雨去看,就愈發的耐人尋味了。
想到這裡時,白中元感覺背部已經被寒意浸透,儘管早有過如此的猜想,可真的要去面對這樣的現實,還是感覺心驚肉跳、冷汗涔涔。不過這也完美解釋了一個疑問,究竟是誰在幫助蘇浩脫罪。
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眼前浮現著秦長天那張和藹慈祥的臉,白中元忽然有了種窒息感,不僅僅是因為老牛給出的暗示,還有多年以來對長輩印象的徹底顛覆,以及文物案後續偵查的重重顧慮和擔憂。
一把刀紮在心臟正中間,可是要死人的,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更令他絕望的是,還無法向局黨委檢舉。一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二來不管是省廳還是市局,對於當年的文物洩密案都是諱莫如深、閉口不談。這樣的局面下,貿然動作已經不是打草驚蛇了,稍有不慎就會身敗名裂。到了那時別說調查文物案,爆炸案也將永遠埋沒下去,徹底成為無法偵破的懸案。
“到底該怎麼辦呢?”刺骨的北風吹拂在身上,白中元的額頭卻在冒著汗,眼皮也在不停的跳著。
查,前面的路可謂險阻重重;不查,永遠無法真相大白。
“左右都是繞不開的火坑,索性放開了跳吧。”如今的局面不進則退,白中元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
咬咬牙,朝著古玩街深處走去。
……
梅花香自苦寒來。
自從懂事之後,白中元永遠看到的都是話中隱藏的那層寓意,要想擁有珍貴品質或美好的才華,需要不斷的努力、修煉、克服重重的困難才能達到,卻總是忽略掉字面的意思,酷寒隆冬,梅香悠遠。
喪失了童真,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悲哀吧?
不過現在他聞到了,而這也意味著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門外站著的是白中元,黃伯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被喜悅所替代了,並熱情的邀請到了屋內。可能是人老了的緣故,也可能是獨居的原因,總之鋪子裡看不到任何過年的氛圍,除了那張長條的香案。
香案正對著店鋪門口的位置,中間用屏風做了隔開,幽靜、整潔。香爐上面插著三炷燃燒到一半兒的香,青煙嫋嫋使得整間屋子都瀰漫著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的,倒是頗有醒腦提神的功效。在香爐的兩側,擺放著幾種貢品,後面的牆壁上是一張畫像,豹頭環眼、鐵面虯鬢、相貌奇異,攝人心神。
因為案情的需要,白中元最近惡補了很多有關文物或是古董的知識以及典故,也瞭解很多這行的規矩,比如供奉些神明畫像。常見的有財神爺、關公、佛像等等,籠統而言無外乎是求運、求財、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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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伯,您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看不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