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弟莫若兄。
初聽蘇浩的話,白中元確實有點動手的衝動,可在情緒穩定之後,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又落了下去。
蘇浩這個人的確桀驁不馴,甚至可以說有些混蛋,不過基本的三觀還是有的,他可能會尋釁滋事、打架鬥毆,但也僅限於此。真要讓他去殺人放火,百分百會想辦法推脫掉,有些事情他還是能拎清的。如此一來,剛剛的那句話就可以做出全新的解讀了,其中隱藏之意無外乎兩種可能。
一,蘇浩知道哪裡正在發生著犯罪事件,也可能知道受害人是誰,但他本人應該沒有涉足其中。
二,那本就是一句抽象的話,說的直白點就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境遇,不必真的往心裡去。
但是,加上字首之後似乎又耐人尋味了。
——你那麼聰明。
這句話當中既包含著諷刺,同時又像是在下戰書,無論哪種所針對的都是白中元,這是顯而易見的。當然,他也並不會放在心上,如此針對在成長的路上早就習以為常,動怒才是真的遂了蘇浩的願。
“你記住,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我管不到,但只要浮到明面,我會竭盡全力將其抹殺。”
蘇浩眼中的光芒明滅不定,少許笑出了聲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滑稽,你以為自己救世主嗎?”
“我從來沒想做什麼救世主,我只是在履行一名警察的職責。”
“在你眼裡,這身警服是不是已經成為了信仰?”
“有信仰總比沒有強。”白中元冷聲回應。
“也是,畢竟信仰代表了一切,與之相比親情又算得了什麼呢?”蘇浩帶著冷笑,眼睛裡似乎藏著怨恨。
“你沒有信仰,又何曾顧慮過親情?”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顧慮過呢?”蘇浩歪頭問著,而後言語充滿了嘲諷,“我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甚至還蹲過監獄,可我從沒有傷害過身邊的人。不像你,用正義的面具來掩蓋冷血無情的本性。”
“簡直一派胡言。”白中元冷哼一聲,“那天你把刀刺向我的時候,又可曾念及過那份親情?”
“還真有臉抬舉自己,你算什麼親人?”蘇浩說完,指了指遠處的煙火,“以往的點點滴滴,已如煙花的塵埃隨風而逝了。”
“如此最好,可以徹底放開手腳了。”白中元轉頭凝視。
“拳腳無眼,當心夜路走多了撞鬼。”蘇浩的笑容陰狠。
蘇浩的離開沒有人阻攔,能跟兩個兒子呆這麼久白志峰已經很滿足了,叮囑兩句後遞過去了那套西裝。秦時雨站在原地躊躇一會兒,最終好好咬咬牙跟了出去,隨著房門的關閉,屋裡又安靜了下來。
“你們聊著,我去屋裡躺會兒。”
白中元不想跟父親說太多的話,同時也想給許琳和周然一個機會,畢竟想要了解一個人最初步的方式就是交談。
早晨六點,白中元被外面嘈雜的聲音驚醒,開門之後看到許琳和周然正在煮餃子,而白志峰則坐在客廳鼓搗著紅包。
餃子上桌,幾人落座,許琳和周然向白志峰表達新年祝福之後收到了壓歲錢,白中元本想拒絕,可考慮到最近手頭比較緊,旁邊兩人又在不厭其煩的勸解著,於是便做稍作妥協收入了囊中。
七點,離開。
……
如果是在農村,這個時間點正是走家串戶拜年的時候,可在城市裡,街頭巷尾充斥滿滿的都是人影寥寥的冷清。
“我要回隊裡,你們呢?”紅燈的時候,周然問著。
誠然,現場勘查的種種跡象表明何清源的確有重大的他殺嫌疑,可終究沒有鐵打的證據,歸根結底還是依據對面房子裡的物證以及豐富的偵查經驗做出的判斷,因此周然必須給出準確無誤的屍檢報告。
“大年初一做屍檢,也真夠難為你的。”許琳調侃一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去見個人,完事兒回去。”
“我也是。”白中元早已有了主意。
“你們一起?”周然微微詫異。
“不。”
白中元和許琳異口同聲。
“現在已經這麼默契了嗎?”周然翻個白眼,隨後指了指綠燈,“今天不好打車,把我放前面地鐵口吧。”
尚有一段距離,所以三人就又多說了幾句,許琳起的頭:“中元,雖然你在會議上建議延緩偵查何清源的死,可我知道你並沒有放下,而是不希望提到明面上來,對於那個微型攝像機你到底是怎麼看的?”
周然早已經瞭解過相關案情,於是也好奇的問:“昨晚白隊就說何清源大機率死於他殺,是不是跟那臺攝像機有關?”
“一半兒的原因吧。”白中元點頭。
“你覺得是馬雅放下的?”許琳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