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連環殺人案的真兇伏法,宣告了白中元的正式迴歸。而方言也的確沒有食言,當晚便自掏腰包擺下了兩桌酒。
一來是為了給白中元接風,慶祝他康復歸隊,二來也將其當做了順利結案的慶功會。
在這麼的短時間內破獲涉及三條人命的刑事大案,這份兒功勞放在任何一名刑警身上都足以自傲許久,可在白中元的心裡卻並無半分成就感,相反充斥滿滿的都是無法向人傾訴的失落和苦悶。
他心中很清楚,以從醫生那裡瞭解的情況來看,自己並不完全滿足歸隊的條件。
失憶症可怕的地方不在於忘記的人和事,而是在於患者本身的情緒反應和精神狀態的不確定性上。
輕者可能導致性情發生轉變,重者可能會患上抑鬱症,如果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患者甚至會出現自殺的情況。
慶幸的是白中元屬於前者,雖說性情的轉變可能對生活和工作產生一定影響,但好在處於可控的範圍之內。只要堅持治療,只要合理減壓,選擇性失憶症並沒有那麼可怕,假以時日恢復記憶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這,也是秦長天和白志峰著急讓他返回警隊的原因。否則再任憑白中元折騰下去,他們兩人非得抑鬱了不可。
當然,白中元的心中很明白,促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初衷,還是阻止自己去繼續調查那件事情。
“兩死一傷啊,為何就不能查呢?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酒入愁腸,白中元的醉意也就來的快了些,軟綿綿的趴在了桌子上。可不管他怎麼努力去回憶,腦海當中都是惱人的空白。
“中元,一個人嘀咕什麼呢?”方言走過來,放下了杯子,“喝點水,醒醒酒。”
“跟你們喝酒還是那麼沒意思,全都拿茶水飲料糊弄。”將水飲盡,白中元也藉機轉移了話題,“我說老方,隊裡這是來了幾個新人?”
“三個。”方言續杯水,抬手指了指,“那倆是外勤,周然你見過,法醫。”
“這個周然是什麼來頭,我怎麼看你有點兒怕她?”想到在工地時的某些細節,白中元心中便困惑不已。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方言笑笑,正色說道,“那可不叫怕,那叫尊重。我跟你說中元,你可別小看周然,人家可是從刑科所調過來的,正兒八經的法醫學碩士,以後你別總是針對她。”
“我針對她?”白中元起身靠在了椅子上,“老方,我從不針對任何人。如果有,那也是為了案子。”
“得,我不跟你在這兒掰扯,先去結賬了。”方言站起身,又問了句,“你沒事兒吧,自己能回去嗎?”
“沒問題。”白中元擺手。
“對了,剛才我遺漏了,明天還有個人要來報到,你認識。”
“我認識?”白中元皺了皺眉,“誰?”
“許琳。”
“她?”
聽到這個名字,白中元的酒意頓時消了大半:“老方,她那麼大一尊佛,不在總隊待著跑咱這小廟兒湊什麼熱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還有件事兒我必須囑咐你一下,明天別遲到。”方言說完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望著方言的背影,白中元的眼裡透出了些思索的光芒,那張因為喝酒有些發紅的臉,也漸漸蒙上了凝重之色。
從飯店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在拒絕了幾輛順風車後,白中元步行向著家的方向走去。拐入距離家不遠的僻靜小路時他停了下來,確認四周沒有人以後,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老牛,幫我查個人,支隊新來的法醫,名字叫周然。”
“明天給你回覆。”電話裡的聲音有些低沉,還夾雜著警告,“有件事情我覺得你必須重視起來。”
“說。”
“秦長天只是在傳達命令,真正暗中斡旋讓你提前歸隊的人,是方言。”
“怎麼會是他?”白中元有些疑惑,“他有什麼目的?”
“我正在查。”
“什麼時候能查清楚?”
“儘快。”電話那端沉默了少許,語氣中透出了幾分擔憂,“還有,刑偵總隊情報處的許琳也調到了支隊,明天早晨就會去報到。她在情報處呆了那麼久,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要格外小心才行。”
“這事兒我已經聽說了,知道該怎麼做。”
“你自己多保重,新的聯絡方式我已經更換,還在老地方,看完記得善後。”說完,電話便結束通話了。
結束通話,白中元抬起了頭。今晚的月亮很圓,可惜的是很快就被烏雲給遮住了,天空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明天有雨,出門記得帶上傘。”資訊編輯好,白中元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傳送鍵,轉身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