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爾靜靜地鼓掌,閉著眼睛,又睜開:“所以,為什麼您需要兩萬歐元呢,瓦瑟爾先生?”
猶疑不決。預計都是無用的,最壞的事情會不停變著法地出現。這是瓦瑟爾的眼神裡所透露的結論。他們去找過他的僱主了。監禁開始五小時不到,還需要堅持十九小時。瓦瑟爾一輩子都在做銷售,對於承受沖擊,沒有比這更好的訓練了。他承受著。
“賭債。”
“您和您的妹妹賭博,然後您輸了,是這樣嗎?”
“不,不是和阿歷克斯,而是……別人。”
“誰?”
瓦瑟爾呼吸侷促。
“我們省點時間。”卡米爾說,“這兩萬歐元就是給阿歷克斯的。我們在她房間裡找到還剩下的不到一萬兩千歐。好幾個塑膠環上都有您的指紋。”
他們已經查到這裡了。查到哪裡呢,確切來說?他們到底知道什麼?他們想怎樣?
卡米爾在瓦瑟爾腦門上的皺紋裡讀到了這些問題,在他的瞳孔裡,在他的手心裡。這裡沒什麼專業成分,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說,但是卡米爾恨這個瓦瑟爾。他恨他。他想殺了他。他會殺了他的。幾個星期之前,他對維達爾法官也有這樣的想法。“你在這裡不是偶然,”他對自己說,“你內心也是個強悍的殺手。”
“好吧,”瓦瑟爾選擇,“我借錢給我妹妹了。這是禁止的嗎?”
卡米爾放鬆下來,像是剛剛在牆上用粉筆畫了個十字一樣。他笑了,但這不是個善意的微笑。
“您清楚地知道,這不是禁止的,那為什麼要撒謊?”
“這跟您沒關系。”
這句話他沒說出聲。
“就您現在的情形來看,有什麼是和警察無關的呢,瓦瑟爾先生?”
勒岡打來電話。卡米爾走出辦公室。局長想要知道他們進行得如何了。很難說。卡米爾選擇盡可能地給他信心:
“不錯,步入正軌了……”
勒岡沒有回應。
“你那邊呢?”卡米爾問。
“拖延是很正常的,但我終將抵達。”
“那我們就集中精力吧。”
“您的妹妹不是……”
“同母異父的妹妹!”瓦瑟爾更正。
“同母異父的妹妹,有什麼區別嗎?”
“是的,這不一樣,您應該嚴謹一些。”
卡米爾看看路易,然後看看阿爾芒,像是在說:“你們看到了?他還挺會自衛的吧?”
“好吧,這樣說,阿歷克斯……事實上,我們不完全肯定阿歷克斯有自殺意圖。”
“然而她還是這麼做了。”
“誠然。但是您,您比誰都瞭解她,您或許可以給我們解釋。她如果想自殺,為什麼她還要準備出逃國外呢?”
瓦瑟爾抬起他的眉毛,沒有太理解這個問題。
卡米爾這次只是朝路易做了個小手勢。
“您的妹妹……對不起,阿歷克斯用她的名字在她死亡的前夜,買了一張去蘇黎世的機票,第二天飛,十月五日早晨八點四十分。我們甚至在她的房間裡還發現了她在機場順便買了旅行袋,非常仔細地整理好了,準備出發。”
“這我完全不知道……她或許改變了主意。我告訴過您,她真的喜怒無常。”
“她選擇了一家離機場非常近的酒店,她甚至還訂了一輛明天早晨的計程車,盡管她有她自己的車在那裡。可能是不想麻煩,還要找地方停車,生怕錯過了航班。她想輕裝上陣。她還清理了一堆屬於她的東西,她不想留下任何東西,包括那些裝著酸的瓶子。我們的技術員還分析了這些酸,和那些案件中所用的一樣,濃硫酸,差不多80的濃度。她想離開,她想離開法國,她想逃跑。”
“你們想讓我對你們說什麼呢?我不能替她回答。另外,也沒人能替她回答。”
瓦瑟爾於是轉向阿爾芒,轉向路易,尋求認同,但心思不在上面。
“好吧,如果您不能替阿歷克斯回答,”卡米爾說,“您至少可以替您自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