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們、大哥們!”民警提高聲音,“麻煩你們描述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我們好做筆錄。”
大家八卦聊得正高興,被民警打斷了十分不爽。有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耐煩的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我錄影片了,你們自己看。”
接著,他又加入了鄰居們的討論中,並激情開麥:“你們不知道吧?杜寶源那麼大火,是因為他投資虧了錢。”
“嗐,還用你說?誰不知道啊!”
“就是,笑死人了。之前張銀紅得意洋洋的跟我們吹,我們早告訴她那肯定是騙子,她非不信。”
“可不是,我都幫她把反詐app下載好了,結果第二天她跑來把我罵了一頓,還當著我面故意把app刪了,我找誰說理去。”
“所以杜寶源真被騙了?”
“那還用說,”有個知情人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據說被騙了80多萬呢。”
“拉倒吧,杜家能有80多萬給人騙?有那錢早把破房子蓋起來了。”
“我也覺得沒有80多萬。杜家老大兩口子天天打牌,以前一家子全靠鄒映芳擺攤賣小龍蝦賺錢過日子。現在鄒映芳進去了,憑老大兩口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樣子,能賺幾個錢?”
“不好說,難道杜澄回了豪門,一點都不給嗎?”
“給個狗屁,你怕不是打牌打懵了腦殼,猹娘娘的直播間沒看過嘛!我要是杜澄我給他們幾頓正義的鐵拳還差不多。”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派出所內,街坊們就著杜家的大瓜聊得熱火朝天,這不比春晚好看多了。
民警們:“……”合著你們積極跟來派出所,是為了找塊地方聊八卦的!?
民警們艱難的捋著事情經過,楚衍一行人已經抵達了雁歸區人民醫院。
除夕夜的醫院急診中心就是個大型的鬧劇現場。打架鬥毆的、酒駕出事故的、燃放煙花爆竹炸傷燒傷的、食物中毒的、飲食過於油膩導致急性胰腺炎胃出血的、還有傳統藝能大年夜闔家撕逼造成老人心梗腦梗的……
弄得急診中心宛如大型菜市場,醫護人員們忙得兩眼轉蚊香。
大廳內好幾撥頭頂紗布還不消停的花臂大哥在彼此叫罵,保鏢們生怕牽連了蘇行人等人,趕緊把人團團圍住。好半天楚衍的司機李元勇才打聽清楚杜廣林的方位,領著人往手術室的方向走。
三甲醫院的手術室門口同樣熙熙攘攘,座位是別想找了,倒是找到了杜家老三杜廣賢。他蹲在角落裡,不住的揉臉,身上的血跡未幹,顯得格外狼狽。
侯東澄對杜廣賢的印象還行,他三叔兩口子雖然從來不管閑事、對他們母子的困境冷眼旁觀,但也不主動欺負人。早早的搬出杜家那棟殘破的自建房,寧可去隔壁街區掏錢租個更破的房子,也不想摻和家裡亂七八糟的事。
屬於跟侯東澄母子無冤無仇的關系。
因此侯東澄主動走上前,喊了聲:“三叔。”
杜廣賢聽到熟悉的聲音,條件反射的抬起頭,啞著嗓子喊了句:“大澄啊?”
“情況怎麼樣了?”侯東澄直接了當的問。
杜廣賢想站起來再回答,沒料到蹲得太久,雙腿早已發麻,起身時踉蹌了一下。蘇行人的保鏢眼疾手快的攙了一把,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然後,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侯東澄不是一個人,而是帶了一群人,其中包括了長相酷似鄒映芳的楚衍。
面對他真正的三侄子,杜廣賢張了張嘴,可看著穿著高檔西裝、滿身貴氣的楚衍,竟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楚衍從沒搭理過杜家,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隔著螢幕沒多大感覺,面對面時,能明顯發現彼此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一直在底層打零工混生活的杜廣賢,在楚衍清澈的目光下,頓時變得侷促。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三嬸呢?”侯東澄看了眼手術室的一排紅燈,料想杜廣賢也搞不清楚杜廣林的現狀,於是果斷換了個問題。
“我讓她帶著孩子先回孃家了。”杜廣賢本能的回答。
侯東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杜廣賢的兩個兒子,大的才9歲多,發生這種事避開才是正確的。
幾句問答之後,杜廣賢總算回過了神,他神色複雜的問:“大澄,你今晚願意來,是還願意認你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