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會,也許不會。
只是,現在她已經知曉了故事的結局。
“我會變成異端嗎?”她問。
“目前看來,隨時都會。”神狩屋如此斷言。
被噩夢侵蝕得如此之深的人,什麼時候失控都不會奇怪。
“我明白了。”
風乃喝完了紅茶,放下茶杯,用平靜到冷漠的眼睛,沒有什麼感情的注視著神狩屋和入谷克利。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
長久的沉默。
斷章騎士團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治【泡禍】。所謂防治,就是預防和治理。
預防,是在災厄發生之前就扼殺。
神之噩夢的存在無法消除,那麼能夠消除的,也就只有噩夢的保持者了。
“那位入谷先生,就是你們的殺手吧。”時槻風乃平靜地分析,“那樣多的亡靈,明顯是具有強大攻擊性的【斷章】,特意帶著他來找我,從一開始就打著如果有不對就進行抹殺的主意吧。”
神狩屋撓了撓頭,露出困擾的笑:“抱歉……做我們這一行,無論何時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畢竟誰也無法確認,泡禍會以什麼形式、在什麼時候爆發。”
以及,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時槻風乃明瞭他的言下之意,瞭然地點了點頭。
許久,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為什麼還不動手?”
面對著少女的質詢,神狩屋看了一眼入谷克利,對方合上了眼睛,入定般坐在一旁,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於是神狩屋轉回頭來,對風乃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在你真的變成異端之前,我們是無法直接殺死你的。”
“真意外。”風乃淡淡道,“我還以為做你們這一行的,已經被血的教訓培養夠了先下手為強的好習慣呢。”
“雖然騎士裡腦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是殺人愛好者啊。”神狩屋的笑容越發苦澀起來,“在確認你真的變成散播噩夢的源頭之前,我們是不會殺死任何人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變成女巫審判了。”
女巫審判。
時槻風乃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因為有嫌疑就去制裁,或許會有真正的犯人因此獲罪吧,但結果只會造成巨大的冤獄。犧牲數也數不清的無辜者。
最重要的是——大家會相互懷疑,相互攻擊。
信任的橋樑一旦被破壞,同盟就會變得脆弱不堪。畢竟騎士團的每一個人都是斷章的保持者,也就是說每一個人都在失控的邊緣。
開啟了女巫審判的話,最後只會變成無休無止的內耗。
“我知道了。”
風乃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要去見一個人。”
那就是最後了。她想。
瘋狂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未來,連她自己也明白她自己成為異端之後,會陷入怎樣的狂亂。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噩夢的形狀了。
“是‘雪之女王’啊……”她喃喃,而後苦笑。
她是眼睛裡落入了魔鏡碎片的加伊。是心已經被凍成了冰的加伊。
她再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她再也無法相信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