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風乃,語氣裡帶著些許憐憫。
“你能夠看到入谷的【斷章】,說明你就是噩夢的保持者。而且,是已經被噩夢侵蝕得相當之深的保持者。雖然不知道你的【斷章】究竟是什麼,但是,你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噩夢並與之共有的型別——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入谷發動之前就看到他的【斷章】。你的【斷章】不僅非常稀有,也非常的危險。可以說,你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神狩屋點了點自己的茶杯,倒得滿滿的紅茶隨之溢位了杯沿。
“當噩夢膨脹到了邊界,就會溢位,侵蝕現實。你現在正處於這樣一種滿溢的狀態,只要稍微加入一滴水,或者輕輕這麼一碰,你的噩夢就會失控——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你渾身上下都帶著噩夢的味道,只有長期被噩夢侵蝕著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息。你什麼時候瘋狂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不如說,你現在居然還能保持理智,對我來說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時槻風乃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這裡,她才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紅茶落入咽喉的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眼前這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如說,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自從時槻風乃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在想著有關死亡的事。反反覆覆的想,不能不想。
爺爺作為虔誠的宗教信徒,害怕這樣的風乃會下地獄,所以不停地毆打她,想要驅逐她心中的惡魔。結果卻因為打得太狠差點殺死了風乃,在開車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撞死了一個小孩,不僅暴露出了自己在虐待孩子的事實,還搭上了另一條人命,在所有親戚的唾棄中孤獨而悲慘的死去了。
和雖然程度不同卻也受著爺爺虐待的夢野不一樣,夢野每次提起爺爺都只有憎惡與怨言。
但是風乃並不恨他,也不愛他。
風乃很清楚,異常的是自己。
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扭曲的。是還在卵裡就死去的雛鳥,是混入活人之中的死者。
她只是不清楚這份扭曲的根源。到底是什麼架構出了這份扭曲。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斷章,泡禍,神的噩夢。
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被埋入了神的噩夢的碎片。
所以才激烈的嚮往著死亡。
所以才無法忍受生者的生活。
她並不是夢野那樣,出生後才被扯掉了手腳的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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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槻風乃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死在了卵中。
“被神之噩夢侵蝕的人,什麼時候陷入完全的狂亂也不奇怪。”神狩屋注視著她,語氣是悲憫的,眼神卻是漠然,“至今為止,你的身邊已經發生了許多死亡的事件吧?與噩夢牽扯太深的結果就是死亡——我們在來之前,也調查過你身邊的事。你登記的個性是【死】,對嗎?那是你的誤解。那並不是個性,而是斷章。是你體內的噩夢之泡的氣息溢位的結果。在你身邊源源不斷髮生的死亡事件,正是因為受到了泡的感染。”
不是那樣的。
風乃在心裡否定道。
這一點是神狩屋弄錯了。
或者說,是他溫柔的欺瞞。
在搞清楚【斷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後,風乃就明白了。
那是她的【斷章】,是她的【噩夢】。
她之所以會在黑夜中留意到那些少女,是因為她感覺到了她們臉上那份死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噩夢】的氣息。
那些少女,無一不懷有扭曲與瘋狂。那是她們在痛苦的生活中壓抑的每一日所醞釀出的苦果,她所看到的,正是那份即將爆發的災厄的【泡】。
所有被她揭開謎底畫的少女們,之所以不是自殺,就是身邊有人死去,正是【噩夢】上浮的結果。
時槻風乃無意識地尋求著死亡,無意識地追尋著噩夢的氣息。
被她解構的噩夢,就會提前爆發,最後以悽慘的形式拉下帷幕。
這就是她的斷章。這就是她的噩夢。
如果沒有遇到她,那些少女是否還會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