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最為津津樂道的,芍藥姑娘一出場便會有的芍藥花香,也在此刻開始縈繞於燕春樓中。
在眾人期盼中,著一身張揚紅色紗裙,佩同色面紗的芍藥姑娘,終於從花臺後方的暗處緩步走到花臺正中光亮處。
雖那面紗遮去姑娘一半容顏,但姑娘仙姿玉色的曼妙身段卻是明眼可見,且那如遠山的黛眉,並那冷豔得來,又一挑一睨盡是情的桃花眼,便足以叫人心馳神往了。
姑娘一揮衣裙,落座於矮几旁的蒲團上。香羅紅袖中,軟軟玉指尖如筍,在火紅羅裙襯托下更似無暇白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手輕輕揚起,在古琴上一搭,吟猱起一陣如天籟的泛音,一曲《平沙落雁》便從那蔥白柔苐間逸出。
古有云:“八音之中,惟弦為最,而琴為之首”,芍藥姑娘一曲道盡人之心緒,泛音若天籟,按音如人語,散音則同大地。
一曲平沙落雁雖輕微淡遠,卻抒盡大雁之遠志,填滿逸仕之胸臆。
平日道盡風流的多自喻滿腹經綸,此間琴音一出,直教人見之忘俗,叫在場意欲尋歡的恩客無不心癢難耐,卻見芍藥姑娘這出塵之姿又不忍輕易褻瀆。
榮軒一行人被女子琴技吸引,皆注目於花臺中央的紅衣芍藥,夏懋原只專注於杯中物,卻也因為這琴音朝那花臺中央看了一眼。
夏懋手一鬆,那空酒盞便落到桌案上,面上難以置信之色難掩,猛地起身快走兩步,直接到二樓憑欄那處,盯著花臺上撫琴那人看了良久,片刻之後又揉了揉眼睛再看,生怕是自己吃了酒看花了眼。
那人……是楚霓?
視野最佳那處雅間,秦餚冽大馬金刀坐在臨窗的圈椅中,錦袍前襟溼了一片,歪著身子一手撐額,另一手掛在圈椅外圈,拎著一酒罈。
看著那花臺上冷豔撫琴的女子,秦餚冽舔了舔唇,心間又開始酸脹得厲害。
晨間楚霓將玉珏砸到秦餚冽身上後,很快便離開了來福菜館,楚霓臨走前,秦餚冽看得分明,他的丫頭眼眶紅得厲害。
去北邊之後,他飛速地處理好一切事務,返朝時也是快馬加鞭歸來,是了,蝶谷的確是意外,定叫丫頭受了不少委屈,她聲聲怨怪在理,的確讓他無論說什麼都站不住腳。
最後雖心間疼得厲害,秦餚冽也不敢再上前,就怕火上澆油,只得尾隨她身後,見她進了燕春樓這才回去。
只在朔風凜冽沒法待上多久,便又鬼使神差到燕春樓來。
他是錯了,該罵該打,但他心中又有直覺提醒著他,哪怕被她揍個順氣,也好過讓這份來得難得的感情放任自流。
但見著楚霓一身紅裳於此處,於此等女子倚門賣笑之處,叫他心中酸脹之餘又殺心驟起,想戳瞎那一雙雙死盯著她丫頭不放的眼睛。
再舉酒狂飲,秦餚冽眼中儼然有了一絲醉意。
楚霓一到房間,果不其然,皇甫承熾正好整以暇地臥坐在房中貴妃榻上等她。
“怎麼日日來我房裡,跟狗皮膏藥似的?”
皇甫承熾著一身紫金色錦袍,騷氣之餘又氣質矜貴的。
聽到楚霓的嫌棄,一雙眼尾挑起的鳳目微眯,冷冷道:“今日火氣這般大,是秦餚冽借你的膽子嗎?”
楚霓立在門口好一會兒,眼神淡淡看了他良久,哼聲道:“怎麼,他借沒借我膽子你的屬下沒給你一字一句彙報嗎?”
轉身關了房門,直接到桌案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潤口,才繼續道:“鎮日演戲你不累嗎?若是演戲上癮,何不叫春娘給你闢一臺子,好讓你無事便能上去演一演過過癮?”
來這裡也有些時日了,偶爾與旁人閒聊旁敲側擊,也能打聽到皇甫承熾這個六皇子在外頭的風評,楚霓是故意拿話堵他的。
被迫留在燕春樓,皇甫承熾可以說是始作俑者,懟他才能讓楚霓偶爾解氣。
“叫你見著三分日光,你還真當自己能做太陽是吧?”
一杯茶喝完,皇甫承熾已走到楚霓身邊,長指勾起楚霓鬢邊的一縷頭髮,動作繾綣地說著盡泛冷意的話。
“我叫你接近秦餚冽,順便在他那兒給我尋來輿圖,你自作主張跟他鬧翻,壞我計劃,就不怕我拿你這身軟肉剮著玩麼?啊,或許叫那賣藥的小子見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