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兒給鳳姐倒了杯水遞了上來。鳳姐接過一口就喝了:“這大熱天的,可真是折騰人。”
平兒拿起扇子給鳳姐打著風,給豐兒使了個眼色。豐兒識趣地下去了。
“二奶奶,剛才我問彩霞,太太進宮去跟貴妃娘娘說得怎麼樣。彩霞說,太太跟貴妃娘娘提了林姑娘的婚事,貴妃娘娘說這事極好,只是若是她來先提,就怕皇後從中作梗。倒不如讓北靜王先瞧了林姑娘,有了意思,貴妃娘娘再說。皇後要是從中阻攔,那也能讓皇上下旨了。”
“我說呢,太太今天在老太太跟前不明說了。原來是這個意思,還非拖著我在。日後要是林丫頭有什麼事,豈不我成了跟太太一塊算計林丫頭了。”鳳姐長出了口氣。
“不如給老太太露個口風?”
“你糊塗了。太太拖著我,就是讓我知道她沒跟老太太明著提,要是以後誰露了口風,那定然也是從我們這露出去的。”
“奶奶,把林姑娘這麼給北靜王瞧,那不成了揚州瘦馬。”
鳳姐冷笑了聲,又想了想:“你去瀟湘館看看林丫頭做什麼呢。我今天聽她跟老太太說要往西邊去,還說是姑媽讓她去的。要是林丫頭有造化,自己也該謀個出路才是。”
平兒應著去了。到了瀟湘館時,正是賈璉帶著太醫才來給黛玉瞧過病剛走,說是再將養個一年半載病就大好了。
黛玉正歪在床上想著當日林如海病重,是賈璉送自己去,又一直待在蘇州幫著處理後事。
林家的錢産有多少,賈璉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些年,林家的錢財用在何處,賈鏈怕也是最清楚不過的。
只是怎麼著才能從賈璉這問出來呢?
雖說表兄妹,到底男女有別,不如寶玉那般親近好說話了。
黛玉嘆了口氣,寶玉終究在這事上怕也幫不了自己什麼了。
看到平兒進來,黛玉忙招呼:“平兒怎麼來了?”
“我們奶奶讓我來看看姑娘有什麼需要。”平兒的眼睛不經意把屋子裡掃了掃,“姑娘這是在收拾?”
“姑娘病著,我們都沒好好打掃。現在姑娘好多了,想把晦氣就這麼掃出去。”紫鵑笑著給平兒端了個凳子。
“等我病好了,就去瞧老太太、太太,也去看看你們奶奶。”黛玉說到“太太”時瞧到平兒一閃而過的“不屑”動了心思,“二舅母這兩日可好?”
平兒吱唔起來:“我們奶奶這幾日老在太太那,倒是沒怎麼見到太太了。”
黛玉也不問,等平兒出去,把紫鵑叫來:“你讓春纖去太太那找玉釧兒討個花樣子來。”
紫鵑想著寶玉如今住在王夫人那,姑娘讓人去王夫人院,怕不是想要寶玉來吧。
黛玉猜出紫鵑疑惑,卻也不說破。
不一會兒小丫頭就從王夫人那回來了,臉漲得通紅,眼睛還噴火,顯然在那受了氣。
“姑娘,紫鵑姐姐說我去太太那找玉釧兒姐姐討花樣子,我就去了。才到了院門口,小霞就攔住了我。我就急了,才幾句言語,小霞就說你們也別猖狂,太太都跟娘娘說了,林姑娘有了好去處,你們也該出園子了。”
紫鵑怕黛玉生氣,忙說著春纖:“有的沒的混帳話,在姑娘跟前說什麼。”
黛玉卻想著那句“太太都跟娘娘說了,林姑娘有了好壞處”,全身一陣陣冷汗出了下來。
王夫人到底還是對自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