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面整齊,甚至不需要刻意打磨。當然石磨上用來將麥粉趕出來的凹槽還是要仔細刻出來的。
商丘地處河南,雖然黃河這時候還未改道,但土地肥沃肥沃。土既豐腴,便很難找到合適的石頭,也只好來這麼遠拉幾塊回去。
正常來說,冬季是演武的時間,此時的村社自治程度很高,加上需要履行封建義務,必須演練。
只不過宋國也不想著崛起,宋公更是被一個個封臣逼得想要上吊,國內亂的厲害。
外部被齊、楚、三晉夾在中間,不崛起還好,一崛起必死,完全沒有破局的機會,只能朝晉暮楚混混日子。
與其演武引起別國警覺,還不如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求成為各國爭霸的砝碼,南北依附。
冬季演武這種事都已經很少組織了,適這才有機會組織人來打石頭。
這一次的拉石頭之旅,適也是考察一下此時的人口密度。
經過半年多在村社的積累,以及這一次拉石頭之行,他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人少、地多,不需要搞什麼精耕細作,主要矛盾也根本不是土地兼併導致的底層活不下去。
這時候要做的,就是四個字:地盡其力,而絕對不是均田土改,搞錯了主要矛盾是成不得事的。
這時候一個井田村社農夫手中的土地,與人口爆炸後一名小地主的土地差不多。
井田的百畝份地,是一種工具落後條件下的“人盡其力”,再多也種不過來。
產量不需要太高,一畝地能產一百二十斤,如果九州一統,加上這些種子和退火生鐵工具的使用,造就一個盛世易如反掌。
所以適把那些種子起了古怪的名字,就是為了騙一個鼓吹的“康乾盛世”這樣的評價——“盛世”不源於統治者聖明之君,而源於新作物和技術,編了名字那就是墨者造就了盛世。
這種貪天時地利為己有的手段,他是嫻熟的,也是思慮過的。
這時候要成事,還是要走墨子曾走過的路子。
依靠紙張和知識壟斷某國的基層官吏,善於借用貴族與國君的矛盾,讓國君以為墨者是手中利劍,但墨者前期也藉助國君的力量生存,在必要的時候反刺一擊。
形成一種國君獨夫、貴族封君、基層官吏和底層自治村社三種力量平衡的局面。
國君想要集權,第一敵人是貴族,對抗貴族就必須藉助底層的力量,要藉助底層的力量就需要大量的基層官吏,基層官吏和貴族是死敵但也絕對不喜歡絕對王權。
一旦鐵器牛耕和新耕作技術普及推廣,貴族的勢力增長的會更快,他們手中有地有人有牛馬有資本,發展起來比起底層要快數倍。
國君想要對抗就只能不斷增加自己的力量,國君的力量只能源於底層,所以對抗貴族的底層國君也必須讓他們增長。
底層一旦成長起來,有錢無權,有才無血,那就不是誰能控制住的了。
這種三者平衡的蹺蹺板如果玩好了,可以有很大的活動空間。
政治是物質基礎之上的延續,所以必須要造就一群有能力卻無權的階層,才能讓這種平衡維持。
農業革命是交換經濟和手工業大發展的基礎,地盡其力之後,手工業的發展也能讓小農經濟出現不了。
當手裡有二百畝地、鐵器、耕牛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熬夜去紡紗自用,太累。
當手裡只有兩畝地的時候,你不去紡紗自用那全家就沒衣服穿,很簡單的道理。
以史為鑑的模板,便是不需要太細緻的耕種技術,一切以大塊地的粗獷種植技術為準。